束缚感情的是时间,却唯有感情能无视时间
再次站在她的面前,是三年后了。如果不算上次见了的半面的话。当我走进她指给我的那家麦当劳时,我的眼神很快的锁定在里面角落里孤零零的一张两人桌上。那里坐了一个女孩儿,瘦瘦的,小小的。正咬着一杯小可上面的吸管,很是无聊的样子。她穿着黑色带点白色图案的短袖,戴着帽子,双臂撑在桌上。纤细的手肘有了些红红的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我走到她身旁,她这才注意到我。她摘掉帽子,长长的头发摆动着甚是好看,但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我自顾的坐下,她却站了起来说,”我去给你买吃的。“我下意识的拉了她一把,只是用手指接触到了她光滑的手臂,来表达阻止她的意思。我能感受到她手臂突然的回缩,似乎一瞬间很紧张。看她又坐回原位,我想开口说话,说点什么呢,理应是先询问她为什么来这里。可我却如鲠在喉,喉结动了动,半个音儿没发出来。
她用左手小拇指勾了勾耳边垂下来的一丝头发,终于有了表情。
她笑了笑,”哥,你变了好多。“
我沉默半晌说,”有吗?”我的眼睛在她脸上,脖子上,肩膀上乱打转,却不肯望她的那双大眼睛。
”嗯,变瘦了,变正经了。”听她说完,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牢牢的锁定着我,我能感觉的到。气氛有些尴尬,我又是摸鼻子又是摸抓耳朵。
沉默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我把那边的工作辞了~~~~~”语气又带了些说不出的哀婉。
我却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回是瞪着她的眼睛了。我才发现,她这些年也有了变化。她的眼睛画着淡淡的眼线,让整个人有种成熟女人的魅力。虽然还是那么大,却多了一些明亮的光彩,我理所当然的想,她在上海的三年生活似乎过得不错,也是,那些灯红酒绿跟这里的城中村的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我迅速把这些杂念刨除脑后,带着些严厉的口吻对她说道,”你傻吗?那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
谁知道她却反而笑了起来,”你在管我?”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小小嫩嫩的橘瓣,下面有两条卧蚕,大概是画了淡妆,不是很清晰。
我却哪里管的了欣赏她曾经无数次甜死我的笑,依旧板着脸,音量却无意识的提高了几分,”你知道你那份工作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吗?当初你爸妈费了大力气这才三年你就滚回来了?”
我实在是有些气愤了,用词有些不妥当。等我反应过来却也来不及了,我抿着嘴努力的严肃着表情,却偷偷地打量着对面。
她刚刚还在笑的眼睛却已经有些红了,还有些湿润。我真的怕死了,生怕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哭出来,那我成什么人了。
”反正没人管过我,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看着她委屈的快揪成一团的脸蛋,心里着实后悔了,心想自己也真是傻x,上来就呵斥人家,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人还是不是跟自己如从前那样亲近呢。
我掏出一根黄鹤楼,当然没有点上,只是用手轻轻的搓着。
”说说你的打算吧?”
她的眼神似乎又被我手里的烟给吸引住了,并没有答我的话。
”15块钱?”她说着话,眼神有些迷惘,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中。
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是说我手里的烟。
”不是,24一包。”我知道她为什么说15块钱,在她说完”15块钱”之后,我何尝不是跟她一样,陷入了某种气氛中。
那时候都还是大学生,在校园里为了琐事奔波着。我也在大学里的第二年学会了抽烟,当时压力还蛮大的,因为身边总有个尾巴盯着我,只要我一有抽烟的想法,便会告诉我今天已经抽了多少根烟,还把在网上调出来的肺结核病人的图片存在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给我看。我那时刚刚认识这自来熟的姑娘不久,顿时惊为奇葩。虽然长的有几分姿色,但有时候很是让我恼火。后来关系渐渐熟悉,她就成了我的“烟管家”。经常是我一声“小珂!”她就给我跑腿买烟,一来二去就熟知了香烟价格。而对我最常抽的15块黄鹤楼记忆尤甚,只可惜或是时间长了还是怎地,她并不知道同一种烟还会有软硬和颜色之分。
”嘿,有进步。”她首先打破了这微妙的状态。也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拔出来。
我苦笑着。我不知道她怎么从我抽的烟比以前贵9块中看出了我有进步。事实上我觉得这三年我一事无成,表面是个公务员,内里却过成了一个小混混。
”说说你的打算吧?”
”先找个住的地方。”
”嗯,然后呢?”
”再找份工作。”
我一阵气恼,两眼都快翻白了。因为我又想到了她之前那份月薪三万的工作。在这里凭着我们的学历能找到三千就不错了。
“你先住在你舅舅家吧,工作的事急不来,你先做简历,我帮你打听。”
“你又在管我。”这次她的表情终于好看了点,算是雨后初晴。总之没有之前让别人看了会以为我是负心汉的程度了。
“废话你都找到我这来了我能不管你吗。”我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我们两个关系一直处得很好,当然,得是从三年前开始往前算起。因为这三年我们真的,真的,没有联络。不过有这个基础在,我们的谈话慢慢的随意起来,还带着些因为岁月流失赋予的情怀。
她这时候又不说话了,低着头嘬嘬的把可乐喝完。几缕头发又从耳朵后面滑到脸蛋上,黑色的发丝贴在白净的皮肤上十分夺目。我甚至能看到耳垂上白皙的汗毛。
我又说,“你变化也挺大。”
看着她疑惑的望着我,我笑着说,“你话变少了。”
得到的却是她的一瞥,用十分嫌弃的语气说道,“那是你从来没了解过我。”
好一阵,我们起身,走出了麦当劳。她站在我身边,头顶只堪堪与我的肩膀平齐。我侧过头刚好看见她藏在黑色短袖下面饱满的胸脯,似乎上海的生活水平真的很高。然而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早已被她看见,因为我似乎听见一句“还这么色”消散在雨后清凉芬芳的空气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