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开始与结束,如果都要以酒为介质,在我看来算一种悲凉了.
因为有着幼年时看着长辈们陆续倒下的惨烈经历,便以为清醒实在可贵,而且清醒者颇有些伟大了.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难免进而对倒下的人们越发地鄙夷起来,然而实践的机会却是等到将要二十岁的时候.大概这时那些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站起来的长辈们也有了将要隐退的意思,所以也就没有从他们那里获得宝贵的经验.然而这样磕磕绊绊地一路喝来,竟也终于没有发现过极限,所以就难免处于好奇的目的继续探索下去.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借口总是找不完的),当人们决计要喝酒了,总难免在哪家店的特定席位要遭遇一番腥风血雨.所以在抵达之前,有的人总要盘算如何打倒对手以赢得最种的清醒胜利,也有的就要因为自谦而开始为推委措辞,这样一来就有备无患.相比那些坐下了才直瞪瞪地对着酒杯发昏的羼头,实在高明很多了.等到几轮鏖战下来,各自的心扉就似乎敞开或封闭得差不多了,这时就须提防有些保存实力以图风卷残云的对手或者作醉酒状而倾听"酒后真言"的家伙.因为这些"对手"和"家伙"总不免要在不远的将来借此贬低和审判他人.终于分出胜负之后,都各自带着胜利的喜悦与东山再起的壮志散去,而这也就难免酝酿下一次的暴雨.
也就是因为酒席越来越在各自的心目中越发地成为了各自的战场或者赛场,以至非常亲近的朋友之间也难免谈酒色变,仿佛互相之间的交往如果扯上了酒这玩意儿就显得颇庸俗.更有自怜者以滴酒不沾为荣.真正的朋友之间又哪有什么胜负.
清醒而可悲着,难道不是最大的悲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