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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55467 2011-8-8 08:38

学园怪谈 七不可思议事件·····(转)

故事简介:在古老的学园S大中,一直以来流传着七个恐怖的传说。女生陶紫是唯一知道全部七个传说真相的人。平静的校园中,七个和恐怖传说一一对应的恐怖事件发生了。事件中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心酸的过去和恐怖的经历,而他们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又似乎都和陶紫口中传说的七个恐怖故事有关。警官吴辛对七个和传说对应的恐怖事件展开了调查,逐渐发现,这些事情的背后,似乎都有一只黑手在操纵着。陶紫疯狂的报复随着七个恐怖事件的发生而展开,而正当吴辛觉得就要接近事实真相的时候,恐怖传说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又渐渐浮现出来……
  

  第一回 孽镜
  1
  柳眉有一面镜子。
  那是一个独特的三面镜,三个同样大小的矩形镜面并排而立,中间由镶金的金属框架固定在一起。上下左右皆是雕刻精美的花纹,就连握手的把柄处也忘不了刻上一朵美丽的睡莲,一如它的每一个拥有者一般。
  柳眉发现镜子的时候,它正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化妆台上。
  抬头问室友陶紫是不是她的,陶紫一脸认真的摇头:“不是你的吗?” 
  可是柳眉并没有这样的镜子,那么,这么美丽的一面镜子,它的主人会是谁呢?
  “好漂亮的镜子,你在哪里发现的?”
  镜子在柳眉的手中爱不释手的翻转着,好奇心重的陶紫马上凑了上来。
  “化妆台上。”她不暇思索的说。
  “真的很漂亮,好像是传说中的魔镜一样喔,镶金的金属框,漂亮的雕刻,我敢肯定,S市里不会有卖。”
  柳眉瞪了陶紫一眼,这个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的室友此刻正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镜子,她该怎么说呢?告诉她只是在桌上随便发现的没主人的东西?这个贪心的陶紫很快就会据为己有的吧?她咬了咬牙,把手里的镜子攥的更紧了。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去旅游的时候买的,都忘了呢。”
  女人的占有欲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尽管镜子的来路不明,至少在它真正的主人出现之前,自己还是可以享用一下,柳眉便是这样想的。
  “真的?你可从没有告诉过我,可以给我看看?”柳眉的话音刚落,陶紫的脸上便露出了十分羡慕的表情。
  见陶紫已经认同了自己对镜子的所有权,柳眉的心中也放松了口气,十分轻松的把镜子给递了过去。
  那的确是一只雕刻的十分精美的镜子,从外表上的痕迹上看,已经有了相当长时间的历史,两边可以合上的镜面打开,里边露出的三面相对的镜子却都光洁如新,更令人惊奇的是,用作镜面的材料并不是现在一般使用的玻璃,而是另一种在光线下不断变换颜色的金属。
  “这边框还是铜的,说不定是古董呢。柳眉,你发了呀。”陶紫一脸兴奋的充着柳眉笑,手指边不住的在镜面上摩挲着,恨不得马上把它揣进自己的兜里。
  听陶紫这么一说,柳眉的眼睛里立马放光,忙把头凑了上来,也要看个究竟。
  “你看,这细密的花纹,这独特的雕刻,每一分每一下都是那么的到位……”
  “小陶子,看不出你还是个行家。快给我,让我仔细看看。”柳眉得意的笑了起来,伸手欲把镜子取回,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让毛手毛脚的陶紫随便弄坏了。
  “等等哟。”就在柳眉的手伸过来的刹那,陶子却飞快的把镜子一收,揣进了自己怀里。
  “哎,陶紫你这……”柳眉修长的柳叶眉一下子皱了起来。
  陶紫的脸上忽然泛起一股诡异的微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这是我的镜子!”柳眉仿佛生怕陶紫不还似的补了一句。
  可陶紫还是冲着她古怪的笑着,笑的柳眉一阵鸡皮疙瘩。
  “小眉,你知不知道,据说拿着这面镜子,会很不吉利的哟。”
  柳眉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听说过,在我们这所学校里曾经流传着七个恐怖的传闻……”
  陶紫忽然拉长了声调,右手紧紧的攥着那闪烁着怪异光芒的镜子,缓步向窗边走近。
  柳眉本能的也顺着窗外望去。
  一片漆黑,现在是晚上。
  玻璃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透明的窗户上,忽明忽暗的映出了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柳眉知道那是陶紫的脸,可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晚上站在镜子面前,原来是这么恐怖。
  于是她不敢去看陶紫的脸。
  就在她犹豫着是不是靠近一点的时候,陶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七个不可思议的故事里,其中有一个,就叫做“孽镜”。“
  空洞的声音在狭小的寝室里回荡着,柳眉忽然觉得,陶紫的声音变得不是那么熟悉了。
  几乎没有停顿的,一阵呼啸的风中,陶紫继续的诉说了起来。
  “据说,在这所学校里有一面神奇的魔镜,它有三个镜面,只要在午夜的零点零时零分站在镜面前,就能看清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神奇的镜子喜欢美丽的女人,就像女人喜欢漂亮镜中的自己一样。有一天,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拾到了镜子,她也听说了这个传闻,于是她在凌晨零时零分的时候站在了镜子的面前,她如愿看到了自己将来,再美的女人也会有衰老的一天,她看见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自己。于是她生气了,乒的一声,她打碎了镜子。”
  “镜子被打成了无数的碎片,扔进了垃圾堆里,她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被魔镜诱惑,再看见衰老的自己了,可是有一天的早晨醒来,她却惊讶的发现,化妆镜里的自己,开始变得衰老了!”
  “她惊呆了,赶忙找了另外的一面镜子,里边却仍旧是自己那张日渐苍老的脸。她不停的换着镜子,想要从那一面面闪烁着的玻璃里找回青春的自己,她的努力却越来越徒劳,每换一面镜子,她的衰老就多了一分,她再也找不会过去青春美丽的自己。”
  “终于有一天,她发现那面被自己摔碎的镜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她用颤抖的双手举起了镜子,三面镜子,左边,是记忆中自己最美丽的样子,中间,和她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的一样,是那个老态龙钟的自己,最右边,却是一副没有骨肉的骷髅!”
  “第二天,室友们发现她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幅青春亮丽的面孔,死因却是身体机能衰竭,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那一面诡异的铜镜也不翼而飞,据说,它正悄悄的躲藏在校园里,寻找着下一个美丽的女孩……”
  一口气把这么个吓人的故事说完,陶紫猛的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挂着一幅古怪的笑容。
  “小陶,你别开玩笑,这故事该不会是真的吧。”听完故事,柳眉胆怯的问。
  陶紫却没有回答,慢慢的把镜子举到了自己面前,打开,小心翼翼的赏玩起来。
  啪。
  还没有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柳眉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它夺了回去。
  陶紫笑意盈盈的注视着眼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人。
  “柳眉,你不怕吗?”
  声声的刺激仿佛一根根针般的刺激着皮肤,柳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
  “就是个传闻而已,你该不会也当真了吧。”
  陶紫哈哈大笑起来。
  “眉姐,你真是个胆大的女人呢,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喔,说不定镜子里的恶魔,哪一天就会找上你呢。”
  陶紫的声音很僵硬,柳眉听的几乎要起了鸡皮疙瘩,她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镜子里的恶魔,不过是你编出来想从我手里骗走镜子的故事吧。
  聪明人,是不会相信鬼神的。
  凝视着陶紫那闪烁不定的眼神,柳眉的手里紧紧攥着镶金的三合镜,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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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14 20:22
  2
  柳眉从恶梦中醒来。
  她当然不会在半夜零点去试验什么魔镜,一来今天她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二来她也没有……这个胆量。
  早晨的时候,她又瞅了镜子一眼。不得不佩服工匠的巧夺天工,三合一的镜子密闭的严丝合缝,宛如天成一般,淡淡的阳光撒在上面,闪烁着一丝丝五颜六色的光晕,显得夺目迷人。
  这样美丽的一面镜子,怎么会是魔镜?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修长的手指慢慢的伸向镜子,离约会的时间还早,她要趁这段时间再好好看看她。然而手指就要碰触到镜子的刹那,却忽然僵住了。
  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对着桌子伸出右手,距离竟然不够?非要她弯腰拉长手臂,才能碰触到三合镜的边缘。
  可她还依稀记得,昨晚睡前她卸去最后一点妆,就是这样坐在椅子前爱不释手的赏完到很晚,才随手一放的。
  难道它自己移动了不成?
  一想到这一点,柳眉顿时觉得自己的背上直冒冷汗。
  不会的,镜子怎么会自己移动,现在是21世纪,科学已经证明了世界上没有鬼魂。
  她咬了咬嘴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又坐回了椅子中间的位置,再一次向桌上的镜子伸出了手。
  五厘米,四厘米,三厘米。
  中邪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修长的指尖就是无法碰触到镜子的边缘。
  莫非真是它自己动了不成?陶紫昨天说的鬼故事里,也没有提到镜子自己会动呀。
  柳眉并不是个胆大的女人,她只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的右手颤抖着,就那么僵硬的悬在半空,脑子里乱成一团。
  啪啪。
  一只冰冷的手臂伸了过来,钻进了她单薄的衣服里,一阵刺骨的冰凉顿时侵染了整个身体。
  “啊!”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在房间里响起。
  “哎呀呀,柳眉你怎么了,不会真的被我吓到了吧,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惊魂未定的柳眉目光呆滞的转过了头,她看见陶紫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手上湿淋淋的。
  原来是她……
  柳眉死死的瞪了她一眼,却半天没有移动身体。镜子,是的,镜子还在那儿。
  她胆怯的转过了头,又远远的看了桌上一眼,光滑的桌面上,镶金的三面镜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怎么样也不想动过的样子。
  只是自己的错觉吧?错觉。
  柳眉这样安慰了自己一句,咬牙走到了桌前,飞快的把镜子揣到包里,又麻利的撩起了自己的挎包,逃命似的往门外的走去。
  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对自己说。

  3
  新桥饭店位于大厦72层的楼顶,从这里旋转餐厅往下望去,整个S城的秀丽风光尽收眼底。脚下巨大的轮盘不停的转动,客人们也能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欣赏远处的别样风光。这是S城最为著名的观光景点之一,也是柳眉最喜欢的餐馆。
  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在她的面前,丰盛无比,柳眉穿了一件淡粉色圆领衫,配着一条刚过膝盖的百折裙,显得十分妩媚动人,此刻她那修长而白皙的手臂,正缓慢而优雅的从盘子里一点点夹出自己喜欢的菜肴,慢慢的送进自己的嘴里。
  “好吃吗?”
  响起的是一个颇具磁性的中年男子声音,柳眉抬起了头,充满幸福朝着对面一笑,点了点头。
  “你喜欢就好。”似乎是对柳眉的笑容并不十分放心,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尝尝这个,味道很特别。”男人的话音未落,柳眉便用一种优雅的姿势夹了一块造型奇特的糕点,送到了他的碗里。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喜欢吃就行。”
  柳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抬起头,淡淡的凝视着餐桌对面的男人。
  萧准比他大二十岁,是一间外企的部门经理,年入颇丰,写满沧桑的脸尽管并不十分帅气,但就如他看似平淡低调的性格一样,那单独看每一个都并不十分出色的五官组合起来,却是一幅充满了魅力的中年面孔。或许是年纪的缘故,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也是柳眉喜欢上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你今天……出来以前已经吃过了。”柳眉放下了声音,沉沉的问。
  “嗯,在家里吃的。”萧准似乎没有察觉到柳眉的不快,不经意的回答。
  “和你的妻子。”柳眉冷笑一声,没有再看桌子对面的男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飘向了窗外。
  萧准这才发现了柳眉不满的原因,苦笑一声,“今天我女儿回来。”
  柳眉却没有回答他。她知道,萧准尽管是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却有着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她的妻子比她大4岁,在他年轻的时候为他的事业做了几十年的贤内助,现在早已人老珠黄。而四十出头的萧准却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本来和妻子就缺乏共同语言,这也是他会找上柳眉当自己情人的最大原因。
  “哦,是那个在A市寄宿的女儿吗?”
  柳眉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窗外,旋转餐厅已经绕了一圈,在她的眼前是和刚才全然不同的景色。
  萧准点了点头,“女儿还小,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和她母亲……”
  萧准的欲言又止却没有换来柳眉的同情,本质上来说,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她享受的是和萧准两个人爱情,她可以不要任何回报,却也不会容许萧准用别的什么理由插入他们两人的感情之间。
  “早知道你女儿要回来,你该多花点时间陪陪她。”
  “柳眉,我……”似乎是被柳眉的大度所惊讶,萧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可他却没有料到接下来等待他的却是另一场暴风雨。
  “你妻子做的饭菜,也一定比这没良心的饭馆做的好吃。”柳眉这回终于把头给转了回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萧准,恶狠狠的说。
  萧准没有想到柳眉会忽然这么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柳眉,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
  柳眉也移开了视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观察着餐厅外飞翔的鸟儿。
  两人沉默了许久。
  萧准尽管心里憋了一肚子的不快,却不敢在柳眉的面前表现出来。他知道,柳眉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他的钱,他并不是一个家缠万贯的男人,否则以柳眉的美貌,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比自己更好的男人。可柳眉没有,是因为她爱的是她这个人,她喜欢同他待在一起,而他也爱她。他也知道以柳眉的性格,是不会关心他该如何顾虑他的家庭的,在她看来那只是他和他妻子女儿和他的事情,而今天的约会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并不会因为他有自己的妻女就容忍他不陪自己吃饭。
  “小眉,我知道你不高兴,也知道我应该早一点和妻子离婚,可是……”萧准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缓解柳眉心里的不快,却没想到这句话正戳中了柳眉的痛处。
  “今天不说这个,既然你不吃,我也不想吃了,我们走。”柳眉的脸上忽然罩上了一层冰霜,提起手提包便往门外走去。
  “唉,又是这么个小姐脾气。”萧准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满,也只得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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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15 21:26
  4
  柳眉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超过了晚上11点。
  憋了一肚子的火,她扯着萧准逛了一整天街,大洋百货,王府井商城,春天时装,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就连平日不能去的秀水街,她也硬拽着萧准去转了一遍,只累的他喊腿疼。
  平日里因为萧准的妻子喜欢在秀水街淘些便宜货,他们逛街是从来不敢去那儿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她就是想拽着萧准去走上一糟,还偏要萧准挽着她的手臂,碰上了他的妻子又如何,拼个鱼死网破最好。
  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十分不成熟的想法,对于自己和萧准的将来没有任何好处,可她就是这样的人,脾气一旦上来了,拦了拦不住,最好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她气的并不是萧准不陪她吃那顿午饭,而是他迟迟的没有和自己的妻子离婚。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萧准时的情景。
  那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晚会上,身为文艺部长的自己是整个节目的主持人,萧准则作为赞助商的代表来到现场致词。那是一场盛大的派对,可她就是那么自然的注意到了她,她一直以为她和他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所以当他在晚会之后的第二天单独打电话邀她出去吃饭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他还有一个结发十年的妻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他住在S大附近的一个高级住宅小区里,他的妻子没有工作,早在十多年前,萧准为了他的事业搬到S市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决定放弃自己的工作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支持自己的丈夫。萧准对她说,他们曾经生活的很幸福,就像这个城市里无数幸福生活着的家庭一样,他们有了自己的女儿,生活很艰苦,可是他们都熬了过来,可当萧准发现他拥有了手中的一切时候,妻子却和他已经不知不觉的疏远了。
  他并不嫌弃她的人老珠黄,只是在他为事业而奋斗的时候,他很少和自己妻子交流,很少顾及自己年幼的女儿,他和家庭的感情,渐渐的淡漠了。
  而当他第一眼看见柳眉的时候,他就爱上了她,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束阳光,瞬间照亮了他的生活。他们仿佛初恋的情人一般,如胶似漆的享受着每一秒的恋爱。
  萧准对柳眉说,尽管他不爱她的妻子,他却欠他的女儿很多,他不想让他的女儿因为他的背叛受到伤害。柳眉同意了,每一次的幽会,他们都尽可能的躲着他的妻子,女儿,就这样过了一年多,萧准的女儿终于到郊外的寄宿学校里上学了,柳眉觉得,自己没有名分的日子也该到了尽头。
  她并不是一个只愿做情人的女人,她和萧准在一起,图的不是他的钱,她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她就不能容忍永远只做情人的日子,现在他的女儿长大了,她也要毕业了,她需要一个家庭来确认他们的爱情。
  从那一天起,她无数次的问萧准,“你会娶我吗?”
  萧准总是十分认真的回答说,“会的,我一定会娶你。”
  柳眉知道,娶她,也就意味着萧准将和他的前妻离婚。
  她不愿意逼他,她只是默默的等着,等着他自己放弃他的妻子来娶自己,可是萧准却一次又一次的摆出为难的表情:离婚是很复杂的事情,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告诉他的妻子。
  柳眉同意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她相信他爱自己,一定会和他的妻子离婚的,只是从那天开始,她对他有了芥蒂,一股无名的火焰总是在她的内心深处燃烧着。
  她会幸福吗?她真的会幸福吗?
  啪嚓。
  梳子断了。
  柳眉转过头去,发现陶紫正奇怪的望着她。
  “用力过猛。”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把断了的梳子从头上取了下来。
  可就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她看见那镶金边的三面镜,仍旧静静的躺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咚,咚,咚。
  不知道什么时候,寝室里的钟声自己响了起来,时针指向了接近凌晨12点的位置。
  她的眼睛被镜子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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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15 21:52
  只剩地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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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16 10:42
  自己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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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16 20:55
  5
  柳眉屏住呼吸,悄悄的把手伸向了镜子。
  嘶。
  一个细微的声音不知从房间的哪一个角落里传出,柳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了一下,猛的回过了头。
  身后没有人,门紧紧锁着,窗户也关的很紧,室友陶紫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的象一头死猪。
  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她在心底里说了一声,慢慢的走到了桌子前面。深夜里,屋子里一片漆黑,除了窗外的月光并没有任何光亮,这小巧的三面镜上却闪烁着一股迷人的光芒,仿佛一团团魅惑的火焰,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打开来,看一看。
  柳眉也不能抑止这种激动,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搭在了镜子硬质的边缘上。
  一阵冰凉的感觉瞬间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她怎么会想要在半夜里,还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看这面镜子?为什么要躲着别人?它有什么魔力吸引自己一定要这么试试看?她不是信鬼的人,对于陶紫口中的恐怖传说却还是有三分忌惮的,可今晚的她却象着了魔一样,非要按传说里的方法试试看不可。
  她要看看,自己老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萧准还会不会喜欢自己。
  他不是抛弃了自己人老珠黄的妻子吗?不,他说他们只是因为很少有机会见面互相疏远了才分开的。
  一抹微笑窜上了柳眉的嘴角,就像故事里所有着了魔的女人一样,她迫不及待的把镜子攥到了手里。却没有急着打开。
  这是一面魔镜,能够预知过去和未来的魔镜,据说每个在镜子里看到了未来的女人,都会因为魔镜的诅咒而渐渐衰老死去。
  只是个传说而已,怎么可以当真?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柳眉的手却一点也没有动,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二十年以后的样子。女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对于神秘而有诱惑性的东西,她们总是充满了好奇心,而背后危险的一面,却飞快的被她们遗忘到脑后。
  柳眉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魔镜魔镜告诉我,二十年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睁开,双手合起,再打开。三面形状各异的镜子呈现在她的面前。
  左边的镜子,四周镶着细密的含苞待放的花蕊,镜子是圆形的,似乎有一点凸起,微弱的光线在上面总是凝聚成一点,再四散开来。中间的镜子,上下左右则布满了蝴蝶形的斑纹,似乎是昭示着青春的灿烂,镜面是椭圆形,宛如二三十年代的女伶,在镜中映出最美的一面,最右边则是一面菱形的镜子,两个尖利的头角锋利的边缘融化在镜框波浪形的雕饰上,显得圆滑而细润。
  三面镜子风格各异,却浑然天成的镶嵌在一个整体之中。
  柳眉的脸上挂着激动不止的笑容,握着镜子的手臂微微的颤抖着。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那光滑的镜面时候,她会看见一个形如枯镐般的自己吗?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真是一幅魔镜!当她的视线开始在最左边的镜子里搜索的时候,她看见了十多岁的美丽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微弱的光线因为反光的缘故在小女孩的周围飞舞着,盘旋着,形成了一道五彩美丽的光晕。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的自己,多么天真活泼的一个小女孩!
  她的视线又转到了中间的椭圆形镜子上来。不出所料,尽管没有化妆修饰,薄薄的镜面上还是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美丽少女典雅而娇媚的脸孔。那流波的双目,细嫩的红唇,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去,现在的自己都是那么的青春无敌。
  她在心里暗笑了一声,怪不得萧准会喜欢自己,原来她生的是如此美丽。
  还剩下第三面镜子。
  她的心抖了一下,传说中,死去的女人在里边看见了人老珠黄自己,濒临崩溃的摔烂了魔镜,最后遭到了魔镜的报复,衰老而死。自己会和她一样吗?
  不会的,即使看见了一个衰老的自己,她也不会愤怒,衰老是人类难以逃避的命运,她只是想提前看看命运罢了。
  她咬咬嘴唇,把视线转向了第三面镜子。
  菱形的镜面,就像一幅深渊的湖底一样,反射着一点点青灰色的光芒。配上周围波浪形的斑纹,忽然有了凹凸的立体感,仿佛有了生命似的跳动起来。
  最开始,她什么也没有看见,无数的光点只是在她的视线里忽远忽近的跳动着,怎么会是这样?她不愿意这么简单的放弃努力,于是拼命的把视线集中了起来,朝着光点聚集的位置的努力看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她逐渐看清了一个女人的脸缓缓的从湖底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个女人的脸。
  是的,可那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一张陌生女人的脸,从额头到下巴都布满了各种扭曲的皱纹,她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十岁了,蓬乱的头发随意的披散了下来,而她充满歹毒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不!
  柳眉几乎要惊叫了出来。
  一道殷红的鲜血,就像是电视画面般的,从女人的额前渗出,一点点顺着鼻沟流淌着,仿佛一张巨大的红色蛛网,瞬间爬满了陌生女人的整个面孔。
  柳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瘫软,一片猩红的颜色,顿时蒙住了她的整个视线。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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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16 20:58
  那不可能是真的?
  清晨,柳眉醒来的时候,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历历在目。
  衰老的陌生女人,流着鲜血的脸,如果透过魔镜能看见几十年后自己的话,那个女人难道就是她?
  不可能,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否认,脆弱的心脏仍旧在跳个不停,平躺在温暖的床上,一阵阵的寒意却不断的涌进身体里,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不听陶紫的劝说偷偷的留下这面镜子,还象着了魔一样的半夜去看她?
  被诅咒的镜子,难道是真的吗?
  “柳眉,你好一点了吗?我得去上课了。”
  说话的是陶紫,她虽然平日里有些热心过头,喜欢贪些小便宜,对自己的室友却还是十分地道的。昨晚自己晕了过去,就是她醒来把自己扶到了床上,否则她估计就要在冰冷的寝室地面上度过一夜了。
  柳眉眨了眨眼睛,看看凑过来关心自己的陶紫的脸。
  “我说陶紫,半夜时分不能看镜子的传说,不会是真的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然问。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陶紫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吓唬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昨晚不会真的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才晕过去吧?”
  “去,”柳眉朝陶紫吐了个舌头,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是突然头晕才昏倒的,你也知道我有点贫血。”
  “那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想什么呢,鬼故事这种东西,多半是人自己心里做怪。”陶紫嘻嘻哈哈一笑,转身站了起来。
  “可是……”柳眉心里还是虚虚的,望着陶紫,欲言又止。
  “怎么了?真怕了哟!”陶紫就像是听见了她心声似的忽然回过头,“怪不得昨晚那么晚你还在照镜子,我告诉你,晚上照镜子真会被咒的哟,怕了吗?不然转让给我?”
  “才不要。”柳眉斩钉截铁的喊到,“快去上课吧你,还和我在这扯哪,要迟到了……”
  柳眉的手重重的打在了陶紫的屁股上,娃娃脸的女人惨叫一声,终于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寝室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柳眉勉强定了定神,偏过头去,看见那打开的三合镜,仍旧安静的躺在窗前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鬼故事,其实都是人心里在做怪。
  她觉得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真的是这样吗?
  

  7
  柳眉一天都没有心情上课。
  打电话给萧准,也没有人接,她知道他现在在上班,他的工作很忙,她的学业也很紧,他们平时除了周末一般不见面。
  可是她现在很需要他,女人总是这样,担惊受怕的时候,总希望一个有安全感的男人能守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例外。
  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萧准既然会为了事业疏远了自己的妻子,也不会因为她的一个电话就放弃手里的工作跑来这里约会。
  这么一想起来,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进了她的身体里。他真的会和自己的妻子离婚吗?他会和自己结婚吗?就算他们结婚了,他也不会因为工作而疏远自己吗?
  柳眉的情绪更加糟糕了。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心理在街上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买到,她只憋下了一肚子子火。
  去哪里,才能让心情好一点。
  想让心情好的方法有很多,最根本的莫过于消除心情恶劣的根源。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会如此恶劣,这全都是因为萧准的妻子。
  于是她决定去秀水街一趟。
  
  秀水街,并不是某个城市独有名词。就好像武汉的汉正街和北京那条著名的街道一样,每一个大城市,或多或少的总有这么一条街道,摆摊似的悬挂着各种廉价的衣服和小电器,尽管不上档次,却可以吸引的每一个路过的女人挑的眼花缭乱。S市当然也不例外。
  S市的秀水街位于城市的边缘,几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到处是小摊小畈和不大的店面。简陋的衣架上挂的大都是各种杂牌的衣服,价钱却也便宜,质量却着实不敢恭维,柳眉虽然也来过这里几次,却从来没有买过什么,她可不敢给自己细心保养的肌肤套上一件弄不好会带着皮肤病菌的连衣裙上。
  据说那些小作坊里,不都是卫生条件极差的吗?她可真是佩服起萧准的老婆来,尽然能从这种地方淘到些好东西,是该说她节俭还是目光短浅呢?
  她没有见过萧准的老婆,只知道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人老珠黄的女人,人老珠黄到什么程度呢?萧准没有说,既然年轻的时候能让萧准看上,想必也不是什么难看的女人。这么想着,她的妒意又上来了,凭什么要和一个即将被抛弃的黄脸婆对比,你们还有爱情么?
  柳眉便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的,一边在秀水街里穿梭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帽子,横幅,各种古怪的喊声和味道一点点刺激着她的神经,不出半个小时,她便觉得自己有一点崩溃了,美丽的女人对于肮脏的地方天生敏感,这里让她简直无法再忍受下去。
  算了,转头回去吧,寝室里待着郁闷,也比在外边闲逛受刺激好。
  她慢慢的转过了身。
  “卖风筝,卖风筝,大的一个20,小的一个10元,买两个大的送一个小的,卖风筝,卖风筝……”
  一个个子矮小的中年男人扛着个巨大的木棒从她的身边走过,木棒上插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迷乱了人的眼睛。
  柳眉好奇的转过了头,她想看看这些五彩斑斓的风筝,爱美是每个女孩的天性。
  可她忽然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一阵诡异的感觉瞬间传遍了身体,她猛的抬起了头,没有错,盯着她的那个人,就在一堆风筝的对面!
  她的视线接触到那个人的视线时,几乎要惊呆了。
  她看见了昨晚镜子里的那个女人。
  爬满皱纹的脸,蓬乱的头发,一双锐利的仿佛要把她刺穿的眼睛,除了没有了那道额前留下的鲜血,简直同她看见的一模一样。
  啪。
  柳眉的手一松,手里攥着的风筝掉到了地上。
  她是谁?她会是谁?她是年老以后的我?为什么要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一阵阵恐惧的念头在柳眉的脑海里盘旋着,她一下子惊呆在了那里。
  “请问您要买风筝吗?”
  商贩的声音一下子将她从遐想里边拉了回来。不可能,那不可能是鬼魂,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那一定是一个人。
  柳眉意识到这一点,飞快的绕过了那堆风筝,跑到了刚才和自己对视的令一面。
  五颜六色的风筝后边,除了穿梭而过的人群,空空如也。
  柳眉飞快的旋转着视线,拼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寻找着刚才的那张脸,可等待她的却是一阵徒劳,无数张不同的脸从身边擦肩而过,无论她如何努力分辨着,都无法再看清刚才自己穿过风筝看见了些什么。
  “请问您要买风筝吗?”
  商贩沙哑的声音响起,古怪的看着这个握着自己风筝却无动于衷的人。
  “不用了。”
  柳眉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把手里的风筝随便一扔,匆匆消失在如潮的人流中。
  

  8
  柳眉躲在寝室里,一直捱到了凌晨。
  陶紫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寝室里便剩下了她独自一人。灯早已经关了,忽明忽暗的影子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跳跃着,柳眉的手里紧紧攥着金色的三合镜,枯坐在木桌面前。
  神秘女人的脸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她可以肯定,她从没有见过那个女人。那么下午自己见到的又是谁?为什么相同的脸会在镜子里见到,还不断流着血。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有些毛骨悚然,她的手颤抖着,死死的捏着镜子的边缘,午夜零点就在一片寂静里悄悄来临,她要再看看镜中的女人,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看见的那个女人。
  铛,铛,铛。
  钟声响了。
  柳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警觉似的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窗户和门都已经关上了,左邻右舍的人和她没有太深的来往,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世界上没有鬼神,有的只是人心。
  她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着。
  “魔镜啊,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咔。
  镜子打开了。
  先是左边,然后是中间,柳眉按照顺序一面面镜子的看过去,果然依次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最后,则是传说中年老的自己。
  她的眼神停留在了铜镜上。开始的时候,上面没有任何人,时间渐渐流去,她的视线也一点点的凝聚了起来,镜子仿佛不是平的,她的目光一点点的吸引了过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满脸鲜血的女人!
  同昨天一样,猩红色的血液一点点的从女人额前,眉间,眼角,嘴唇中渗出,仿佛有生命一般,朝着女人脸上的每个角落爬去。柳眉的视线越集中,血流的也就越快,眨眼间,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鲜红。
  咔,咔咔。
  柳眉的双手剧烈的颤动着,可她仍旧拼命抑止住自己恐惧的心情,两只眼睛仍旧死死的停留在镜子中的人影里,她要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害怕?
  又是几秒钟过去了。
  柳眉的视线仍旧象着了魔一样的没有移开。
  小小的铜镜就像有磁性一样的刺激着她的视网膜,距离她的眼睛越来越近。一寸又一寸的影像一点点的爬满了她的脑海。
  女人动了!
  镜子中的女人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菱形铜镜里,原本只照出半身象的恐怖女人,竟然一点点的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抽出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慢慢的一点点的朝柳眉伸了过来。
  她的手在滴血,她的眼睛在滴血,她的浑身上下都在滴血,女人象从血池里出来一样,一点点的象柳眉靠近着,柳眉只觉得浑身僵硬了,她要来了吗?她的手就要碰到自己了?她中了诅咒,她会死吗?不!
  啊————
  终于,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破夜空,紧接着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沾满鲜血的女人消失了。
  剧烈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大概是她的惨叫吸引了隔壁寝室的注意。
  柳眉慢慢的移动着身体,一寸寸的爬向被她摔碎的镜子,颤颤微微的,小心翼翼的把它抓了起来。打开。
  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泛光的镜面,代表过去和现在的两面镜子依旧光滑如新,只是沾染了一丝灰尘,唯有代表将来的镜子上面多了一条倾斜而扭曲的裂痕,整面镜子象是是撕碎了一般,硬生生的裂成了两半,象极了女人脸上流下的鲜血。
  她的视线久久的停留在碎裂的镜子表面,拼命的寻找着鲜血女人的面孔,可是她失望了,无论她如何努力也再看见那个女人悲惨的脸,果然还是象传说一样,镜子碎了,诅咒就开始了吗?
  一丝惨笑挂在她的嘴角,柳眉的脸色煞白,死死捏着碎裂的镜子,摊坐在了地上。
 
  9
  清晨,柳眉匆匆离开了寝室,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
  薄薄的雾气在空气里飘荡着,早晨的校园里,很难得看见几个晨练的人,柳眉小心翼翼的揣着碎裂的镜子,飞快的在林荫小道间穿梭。
  她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去哪里都好,现在她脑海里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尽早把这古怪的镜子处理掉,不要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扔掉镜子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是没有想过,传说故事里的女人就是因为扔掉了破碎的镜子受到了诅咒,可她实在想不出除了扔掉镜子以外还有什么好办法。送人吗?一面破碎的镜子有谁会要,卖掉?据说古董店最信风水,会愿意要一个充满邪气不知来历的镜子吗?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扔掉它一个办法,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只要把它扔的远远的,再有鬼气的东西也找不回来了吧。
  柳眉娇小纤瘦的身体不停的在城市里穿梭着,两只水灵的眼睛边不断的搜索着可以扔掉镜子的地方。
  天台上?那里常有跳楼的人,厕所里?那可是阴气最重的地方,随便找一个路边?它不会顺路找回来吗?
  一想到镜子里女人伸向自己那只血淋淋的手,柳眉就觉得不寒而栗。
  恍恍忽忽里,她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桥上。
  这是一座几十米长的步行桥,桥下便是横穿S市风则江湍急的水流,河很深,柳眉曾经亲眼见过人扔下去的垃圾,刷的一下就没了影,当地人因此常开玩笑说,鬼进风则江,淹死也枉然。
  她的视线就此停留在了波涛汹涌的水面,这么深的河水,这么急的水流,就算是鬼也一下子被冲走了,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吧。
  她走到了栏杆边,咬着牙,抖抖嗦嗦的伸出了栏杆外面。
  “镜子里的神仙,原谅我,送佛送到西,就让这河水代我送你一程。”
  啪啦。
  她的手松开了,失去握力的镜子瞬间如断线的风筝,直直的坠进了水里,只听见扑通一声,连一点白浪也没有泛出,便消失在了汹涌的河水里。
  这下好了,它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有恶魔缠着自己,今天晚上,她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柳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微笑,摇摇晃晃的朝桥的尽头走去。
  

  10
   忙音,仍旧是忙音,柳眉拨了十次电话,仍旧是忙音。
  第十一次,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她日思夜想的萧准的声音。
  “我在上班。”
  “你现在出来陪我。”
  “我现在有事情……等一下事情办完了…”萧准的声音有一点烦躁,显然,柳眉不合时宜的电话打乱了他的节奏。
  “我不管,我就要现在!”
  “再等一个小时就有空了……”
  “你现在要是不来,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啪的一声,柳眉气急败坏的挂上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后悔了,明明知道萧准在工作,她却又一次提出了任性的要求,实在是很不讲理的性格。她开始自责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古怪的镜子,神秘的流血女人,她经历了那么多古怪的事情,实在很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在自己孤独的时候能有个陪伴在身边的人吗?
  这么想着,心里的内疚感又平息了下去,如果是萧准的话,一定会马上再打电话过来的吧,他只要再打一次,自己就绝对不会再生气了,柳眉这么想着,边牢牢的抓着手机往前走着。
  铃。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挂断不过十秒钟,萧准的电话便又过来了。
  “喂喂喂……萧准……”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萧准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提不起精神。柳眉也只好收回了高兴的尽头,牢牢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所在。
  “我马上过来。”
  “我等着,路上小心……”
  啪。
  柳眉的话音未落,电话便已经挂断了。她郁闷的盯着手机,又是一肚子虚火涌上心头,她不就是任性了一回吗?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二十分钟后,萧准出现在了江滨公园的凉亭旁,那也是他们约好见面地方。
  柳眉没有说话,默默的抬起了头,眼前的萧准,风尘仆仆,红肿着眼圈,身上的衬衫也脏兮兮的,仿佛几天没有换过了,整个人精神萎靡,完全没有平日那种中年男人事业有成,意气风发的样子。
  “对不起,忽然叫你出来……”
  “没关系。”萧准一脸阴沉的在她的身边坐下,“有什么事吗?”
  柳眉心疼的看看萧准那张疲倦万分的脸,刚要想她诉苦,便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你怎么这样了?好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似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没有换。”
  她的本意是想让他好好休息,谁知说出口却反而带上了一股责备语气。
  果然,萧准抬起了头,一脸不满的望着她,咬咬牙说:“我妻子病了。”
  这话在柳眉听来,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他的妻子病了,他在照顾他的妻子,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觉的守在生病的妻子身边,他不是说不爱她了吗?不是说和她已经没有未来了?他竟然还为了照顾自己的妻子拒绝接自己的电话。
  柳眉的心里可谓是打翻了五味瓶,尽管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的妻子病了,无论有没有感情丈夫都应该在旁照顾,可心理上她却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原来在萧准的心中,她还是比不过她的妻子。
  几分钟的时间,仿佛几光年那么长,她和萧准都没有说话,彼此默默的凝视着对方。
  “她需要人照顾。”仿佛是为了要打破僵局,萧准先开口到。
  “你说过你们已经准备离婚了。”柳眉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冷笑,“你说过要娶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离婚!”
  “现在我没有心情和你谈这个!”
  萧准也被柳眉有点歇斯底里的逼问激怒了,或许他本来就是个软弱的人,这种特殊的时候,他绝没有勇气弃妻子而去,柳眉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好啊……那你照顾你的妻子罢,以后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谈了!”柳眉也被萧准的话彻底破坏了情绪,恶狠狠的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往公园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只听见自己脚步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也知道自己的火发的不对,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也难以收回。
  只要他说一句别走,我就留下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可是一直走到了公园门口,她也没有听见期待的那句话。
  
  11
  柳眉回到了寝室,蒙头大睡,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了下来。
  寝室里静悄悄的,陶紫还没有来,她一个人躺着,不觉得饿,也没有累的感觉,只是无数的念头在心里纠缠着,欲哭无泪。
  罢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她对自己说了一句,顺手拿过枕头边的手机,想看看时间。上边却显示了接连十几个的未接电话。
  号码显示的都是同一个,萧准。早上以后她没有告别就离开,每隔一小时准时有一个电话打到她的号码上。
  她不禁窃喜,原来萧准在关心着自己。
  一阵歉疚感再一次油然而生,她又一次毫无道理的发了脾气,在最不应该生气的当口,她却说了最不该说的话,萧准照顾妻子,正显示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她怎么还可以火上浇油?
  萧准只是“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件事情罢了,等妻子的病好了,他一定会很快的和妻子离婚,然后把自己娶进门。
  这么一想,柳眉的心情又好起来了,蹭的一下跳下了床。也不知道是因为歉疚感作怪还是情绪不佳,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在这时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萧准的妻子病了,也许她应该去看看她,让她早点好起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快点离婚了。
  后半句是她的潜意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此时做出这样的举动,对的错的,或许都只有天晓得了。
  
  萧准的家就位于学校附近的不远处,一片豪华的住宅小区内一幢不大的两层楼房,有着一个种满花草的漂亮庭院,房间里边,灯火通明。
  柳眉悄声无息的行走在小区间的道路上,仿佛一个女鬼,她的手里提着刚从杂货店里买来的水果篮,梨子,苹果,哈密瓜和橙,各色的水果拼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形状,用透明的薄膜包装的严严实实,她不是第一次去看病人,不过,她觉得萧准的妻子一定会喜欢的,
  走了一会儿,她终于在萧准的门前停了下来。夜色沉沉,小小的庭院里却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看的出来,萧准的妻子一定是一个十分关心家庭的女人,想到自己就要去拆散这个看起来美满的家庭,柳眉的心里就有些犹豫。
  她的妻子并不认识自己,来看望也能向萧准表明自己的高姿态,萧准也一定会喜欢的罢。
  柳眉这么想着,还是踏进了那片绿色的草地里。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萧准的家,妻子不在的时候,他们曾经在这里幽会过多次,所以她对于这所小楼是很熟悉的。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一排四间,除了一间书房外,就是萧准和她妻子的房间,她生病的妻子此刻一定正在那里安详的睡着。
  很奇怪的,灯光很亮,门却没有关,喏大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柳眉没费力气就走进了屋子,她没有见到期待以久的萧准,也没有看见她的女儿,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孤独的回荡。
  萧准出去了吗?难道他为了照顾自己的妻子,出去买东西了?
  柳眉四下里看了看,终于确定一楼里没有人,萧准或许正在二楼陪伴着妻子,忘记了关门。她这么想着,轻轻掂着脚尖,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走廊是半圆形的,柳眉没费什么力气来到了萧准妻子的房间前。他们在这所房子里幽会的时候,这个房间的门总是紧闭着的,萧准唯独不允许她进入妻子的房间里,而她,现在就在走进这个从未进去过的房间,去见一个即将被自己夺走丈夫的女人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邪恶的微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门上一碰。
  门打开了。
  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表情安详,洁白的床单压在手下,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柔和的灯光顺着墙壁倾斜而下,照亮了整个房间。
  柳眉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门口,表情在一瞬间僵硬。虽然只是几米远的距离,却已经足够她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孔。
  躺在床上的女人,萧准的妻子,正是她在镜中看见过的那个女人!
  砰的一声,手中的水果篮落到了地上,眨眼之间,惊惶,恐惧,扭曲的鲜血,各种感觉一起涌进了她的身体,她甚至忘记了如何将水果篮带走,便荒不择路的向门外逃去。
  怎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魔镜的故事最后一面镜子里应该是照镜子人的将来,为什么她看见的却是萧准妻子的脸?
  瞬间,脑海里无数恐惧的念头在涌出。萧准妻子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变成了无数张,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飞旋着,无数的疑问在跳跃,猩红的鲜血和那张扭曲的脸,就像是藏在深处里的蜘蛛,一下子爬满了脑海的每个角落。
  不————
  一阵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雨开始下了起来,柳眉几乎是飞也似的向寝室奔去,她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被水淋了个通透,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
  

  12
  柳眉颤抖着回到了寝室,浑身僵硬。
  床上的手机在响着,抓起来一看,还是萧准打来的电话,寝室里空空荡荡的,陶紫就像是看穿了她今天一定倒霉似的,仍旧没有回来。
  需要你们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在,柳眉象是看透了世间冷暖的骂了一句,勉强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拨通了萧准的电话号码。这一次等待她的不是忙音,是萧准那沙哑而带着点磁性的声音。
  “萧准……快来……我在……”刚拿起听筒,柳眉便迫不及待,精神崩溃的叫了起来。然而等待她的却并不是她期待的回答。
  “小眉,你不要激动,静下来听我说……”
  “你快过来,我……我现在很害怕,我想看见你。”柳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电话那边沉寂了一会儿,象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萧准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
  “小眉,我想了很久,今天还是和你说清楚罢。”
  “什么?”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爱你的,可是直到今天妻子病了,我才发现自己爱的仍旧是她,我不会和她离婚……”
  “你骗我!”
  “不……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一直是我的妻子,我喜欢你的原因其实是因为……”
  “因为什么?”
  “你很象我妻子年轻的时候。”
  啪啦。
  柳眉的手一松,手机掉落在了地上,电话就此断了。
  
  柳眉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无论如何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事实。一天前,他还承诺着了断和妻子的关系娶她,现在竟然告诉她从来没爱过自己。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面对自己欲言又止,为什么他在自己离开后要打那么多个电话,其实不过是想告诉她这句话,原来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母亲。她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很早就没有了父亲,每一次她问自己的母亲别人有爸爸自己为什么没有,母亲总是告诉她,女孩子,一个人要坚强的生活。
  后来她知道,在她还小的时候,她曾经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突然有一天,一个女人闯入了他们的家庭,夺走了她的父亲,也毁掉了他们的生活,从此以后,母亲只能带着她一个人孤独的流浪,不断的告诉她,不可以再犯和她同样的错误。
  她曾经写过一封信给那个女人,说有一天她长大了,一定要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可她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和那个女人一样,成为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她居然还傻傻的以为萧准是她的真爱?他喜欢她的理由不过是因为她的脸!一张和她妻子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的脸?
  一想到到这一点,柳眉全身的血液忽然凝固了。她象一枚弹簧一样飞快地从床上崩了下来,跳到了窗户前面。
  在那里,在那里,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几乎就要喊出来了。
  早晨被她丢掉的三合铜镜,竟然又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她的书桌兼化妆台上。
  她几乎是用剧烈颤抖着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把镜子打开了一条小缝。
  细微的光线下,镜面依旧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美丽而妖艳,四周无数雕刻精美的花纹,就像是一条吐着杏子的毒蛇般,在湖面一般的镜片周围盘旋。柳眉惨笑着,强忍住心中剧烈的恐惧,把视线放到了最右边第三块铜镜的位置。
  裂缝消失了。
  昨晚被自己摔出的裂缝,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整块玻璃契合的完美无缺,就像从未碎过一样,无论她用手怎样在上面摩挲,都看不出有碎裂的痕迹。
  真是一块魔镜。
  柳眉把自己目光凝成一线,集中在了第三块镜子上面,熹微的光线又开始反射,一点点渗透进她的瞳孔里,果然,一会儿,一个女人苍老而狰狞的脸又浮现了出来。血痕,血手,血泪,无数的鲜血仿佛从镜子的每个角落里涌出,那张恐惧的脸正一点点的向她靠近。
  啪。
  柳眉猛的从镜子里挣脱,把它拍到了桌面上。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得意,也笑的凄凉。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萧准会说她长着一张和他的妻子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通向未来的镜子里会浮现萧准的妻子,为什么自己又会感到如此恐惧。
  她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魔镜在冷酷的告诉她,即使她夺走了萧准,二十年后的她,也不过和萧准的妻子一模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萧准妻子的替身,萧准是她的,她不能让给任何人。
  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又看了镜子一眼。镜子里,萧准的妻子依旧面孔狰狞的向她扑来。她冷笑了一声,是你,全都是因为你,全都是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了萧准。
  我要你死。

  13
  柳眉一夜未眠,清晨醒来,原本水灵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她却丝毫无暇顾忌这些,匆匆把镜子揣进了怀里,便出了门。
  早晨的校园依旧很少有人出没,淡淡的阳光穿过雾气,懒洋洋的撒在地面上,映出一张张斑驳的脸。
  她拨通了萧准的电话。
  “我想和你谈谈。”
  萧准沉默了一会,却并没有拒绝,“你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电话挂上了,柳眉笑了起来,萧准家到这里至少需要20分钟的时间,换句话说,她到萧准家也只需要20分钟的时间,萧准发现她不在,回到家,还需要20分钟的时间。
  20分钟时间,已经足够了。
  她的脚步飞快,朝着萧准的家走去。
  
  她的估计没错,萧准接了她的电话很快便出门了,也许是粗心大意,她家里的门仍旧没有锁。柳眉就像昨晚那样轻车熟路的穿过了翠绿的院子,爬上了房间的二楼。
  她在萧准妻子的门前站住了,一阵熟悉的感觉涌进了她的身体,昨天就是在这儿,她看见了那恐怖的一幕,夺路而逃。她的水果篮还丢在这里。萧准发现有人来过了吗?他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来的人是自己?不,他一定不会察觉的,他怎么会知道她曾经想过来看他的妻子。
  我又来了。
  柳眉冷笑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萧准的妻子仍旧象昨天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薄薄的白色被子覆盖着脖子一下的部分。柳眉认真的看着她的脸。萧准说的没有错,尽管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黄了,也衰老了,年轻时候的她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可是,现在漂亮的自己,却仍旧输给了眼前这个年老的女人,不是吗?
  柳眉的嘴唇颤抖起来,嫉妒的火焰顿时充满了整个脑袋。她就那样静静的凝视着面前女人那张安详的脸,手缓缓的伸进了衣服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要杀了……你。”
  她的牙齿死死的嵌进了自己的嘴唇里,脆嫩的唇肉被挤压的变了形,几乎渗出了几缕血丝。
  刀直直的落了下去。
  可怜的女人,甚至没有醒来,殷红的鲜血便染红了整床背子,柳眉却仿佛仍旧不甘心似的,拔出了刀子,再刺下去,再拔出来,再刺,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轮回,直到女人不再动了,直到她累的筋疲力尽了,才终于放开了刀的把柄。
  不动了,死了吗?终于是死了。柳眉看着床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和女人煞白的面孔,忍不住的冷笑,她杀了她,她终于杀了她,现在她和萧准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障碍了,萧准不用离婚也可以娶她,他们可以永远都在一起。
  是的,永远在一起。
  她终于抬起了头,该离开这里了。
  她的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她看见了三面镜子,左边的一面是圆的,中间一面是椭圆,最边上的一面,则是四角都很锋利的菱形。
  这里怎么会有三面镜子?刚才的房间里,有三面镜子吗?诅咒的魔镜正在她的怀里,怎么会出现在萧准的家?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霍的从头顶直窜进了身体里的每个角落里。
  她不敢看那些镜子,可她还是看了。
  镜子里是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先是现在年轻的自己,然后是二十年以后年老珠黄的自己……她们在笑,她们在放声的冷笑,就像自己嘲笑萧准妻子的冷笑一样,她们在放声的冷笑,嘲笑着她的无能,最后,镜子里年老珠黄的女人皮肤开始一点点的剥落,一点点的露出了早已失去光泽的死肉,最后剩下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一堆白骨。
  白骨们笑着,跳着,三个白骨忽然幻化成了无数个白骨,纷纷跳跃着从镜框里爬出,咬着格格发抖的牙齿,争先恐后的朝她扑了过来。
  不……
  这里她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再也忍受不了那些恐怖的镜子了,她觉得的自己就要疯了。
  乒。
  杀人刀摔到镜面上,裂出一道长长的裂纹,柳眉甚至没有来得及看见镜子裂开的碎片,便夺路而逃。
  14
  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没有杀人,是她逼我的,我没有杀人,没有……
  柳眉的心里不断的重复这句相同的话,她拼命的奔跑着,越跑,沉重的感觉越在身体里漫涌,她只觉得身后那格格作响的声音依旧在紧追不舍,那些白骨,那些从镜子中爬出的白骨正在追她,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都是这可恶的镜子在做怪。
  她从怀里掏出了镜子,阳光下,做工精美的镜子依旧光洁如新,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花纹在空气里跳跃着欢腾着,仿佛一条条毒蛇般爬满了她的手臂。
  不……我不是凶手……不是……
  一阵急促的煞车声响了起来,柳眉甚至没有来得及喊出声音,就被鲜血模糊了眼睛。
  15
  路边。
  碎成数半的镜子静静的躺着,医生们忙着处理尸体,警察焦急的守护着现场,无数的行人穿梭着,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过来,蹲下,小心翼翼的把它拾了起来。
  镜子依旧精致,只是镜片早已经碎了,上面的裂纹不再是只有一条,而是变成了无数道。拾起它的人戴着手套,小心的取下了剩下的玻璃碎片,原本镶嵌镜片的金属框架内露出了一张彩色的纸片。
  拾起镜子的人把照片举了起来,淡淡的阳光下,一个女人栩栩如生的画像呈现在眼前,随着持有者角度的变化,纸片里的人像也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女人的头发渐渐披散了下来,丝丝红色的血迹慢慢从眼耳鼻的各个角落里渗出,最后,照片里的女人竟然神奇的从纸片外视觉的盲点里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刺目的阳光下,握着纸片的人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第二回  绛唇
  1
  今天的天色很暗,李寻离开教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
  10月的天,校园里已经异常冷清,很少的几片落叶在天空中飞舞,不时迷乱了人的眼睛。李寻很不喜欢这样的天色,黯淡,冷寂,仿佛那些晚归的人,已经被抛弃了似的。
  她走在通往后门的林荫道上,孤身一人。
  S大的校区由一条叫风则江的大河分成两片,往东的正门是教学区,通常每天都是人流熙嚷,热闹不已,往西边,则是一片肃静的女生寝室区,晚上的时间太早,宿舍里不会有人,8点不到便走在阴影密布的林荫道上,似乎也只有她自己。
  谁让自己没有男友,也没有什么朋友呢。
  李寻叹了口气,抱紧了胸口前的背包,加快了脚步往小路的尽头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座窄小的门,门后是一马平川的大路,远远望去,连绵一排的几座整齐漂亮的寝室楼就在眼前。
  李寻紧崩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平日里她总是很少走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若不是今天忙着社团的工作到很晚,她绝不敢独自一人穿过这百米来长的林荫道。
  如同S大许多的地方一样,关于这条林荫道她也听说过许多恐怖的传说,她不是个胆大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于鬼神之事,她总是觉得小心为好。
  所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就已经穿过了传说中的恐怖地带,没有满脸鲜血的变态杀手,也没有风则江里爬出的溺死鬼魂,一切吓人的事情都好像只在她的想想之中。
  也许她最好的朋友陶紫说的对,所谓的吓人的鬼神,不过是人自己心里做怪罢了。
  这么想着,她慢慢的来到了道路的转角。和小路上一样,这里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浑身上下用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抖抖嗦嗦的站在那里,象是在等人。
  李寻没有管她,她想的只是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寝室,有温暖的热水零食等待着自己。
  她低着头,从女人身边飞快的走了过去。
  一阵风忽然吹了起来,刺骨的寒冷一下子钻进了李寻的每一寸身体里,已经接近冬天了,她却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单衣,这显然不够。
  她本能的抬起了头来,牙齿因为过分寒冷而格格作响。
  她看见了身边站立不动的女人。
  女人罩住大半边脸的帽子因为这阵风被吹了下来,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在空气中肆无忌惮的飘舞着,李寻的眼睛一红,她甚至多少有些嫉妒这头亮丽的长发,那是她想了许久而不得的事情。
  她忍不住转过头,想看看女人的脸。却没有想到的是,女人竟然也和她约好似的,把脸转了过来。
  她只看到了一双目光熹微而歹毒的眼睛。
  巨大的口罩套在两只耳朵上,把女人大半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堆细小的眼睛透过头发和口罩之间小小的缝隙,十分入神的瞧着自己。
  李寻觉得自己的心抖了一下,她觉得女人盯着自己的那眼神十分古怪,那不像盯着一个陌生人,反倒象盯着一个观察许久的……猎物。
  人有这么一种本能,对于缺乏善意的目光,有着天生的警戒感。
  李寻霍的觉得身上的凉意更加重了,一阵阵深入饥骨的感觉正刺激着神经,原本握的紧紧的手竟然莫名其妙的抖了起来。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加快了脚步,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从女人的身边离开。
  就在她几乎掠过女人身边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尖细而苍白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那声音干涩而无力,充满了一股幽怨之气。
  “我漂亮吗?”
  李寻只觉得自己的牙齿格格发抖,她在说些什么?自己认识她吗?对着一个陌生的路人问“我漂亮吗?”
  她想回头,可一想起女人刚才盯着自己那令人发毛的眼神,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匆匆的向前走着。
  “我漂亮吗?”
  女人的声音又响了一次,这一次,离的有些远了,声音的穿透力却比刚才更甚,仿佛一枚枚利剑,准确的刺穿了自己的鼓膜。
  那声音吓的李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各种各样的恐怖镜头一个个从脑海里掠过,那到底是个什么女人?一个疯子?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更加迅速的加快的自己的脚步。不久,女人那苍白刺骨的声音终于渐渐模糊了,消失在了她的耳畔。

  2
  小小的寝室里空空荡荡的,自从柳眉死后,陶紫就搬过来和隔壁的李寻和住,同柳眉一样,她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灯没有开,寝室里很暗,李寻双手抱头的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呆滞的盯着天花板,眉头紧锁。
  “寻寻回来啦,怎么连个灯也不开呢,已经很晚了。“陶紫那活泼跳跃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修长的手指正要去碰触日光灯的开关,却被李寻一把叫住。
  “别开,我想事情呢。”
  “黑灯瞎火的想什么事情,是会招鬼的哟。”陶紫是学校里出名的鬼怪灵异专家,总是动不动就装的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
  招鬼…………
  给陶紫这么说,李寻象是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从床上崩了起来。
  “陶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据说这学校里流传着很多神秘的鬼故事是不?”
  陶紫笑笑,缓步悠闲的走到床边,把挎包甩到了床上,“怎么,寻寻有兴趣和我一起研究?”
  “哪儿的事,只是想问你个问题。”李寻苦笑一声,待人过分热情,陶紫就这点不好。
  “陶姐有没有听说过……放学后在校门口等着迟归学生的古怪女人的故事?”
  李寻一脸正经的询问着陶紫,没想到她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该不会是碰上了什么古怪女人了吧,忽然问我这。”
  “没没,只是……今天回来有点晚,比较好奇嘛。以前似乎听谁说过。”
  “成,我就详细的讲给你听好了。”陶紫忽然的回过头,脸上瞬间放上了一幅严肃的令人害怕的表情,“这也是校园七个不可思议事件之中的一个,既然你想知道,就要听自己了哦……”
  9点多的光景,左右房间的人都还没有回来,女生寝室里静的可怕。陶紫的声音幽灵般的萦绕着李寻的耳膜。她的眼睛忽然间象变了个人似的,罩上了一层迷蒙而恍惚的光芒,李寻忽然觉得,眼前的陶紫,怎么忽然变得不是那样熟悉了……
  砰。
  一道沉闷的关门声。
  李寻的心跳了一下。
  陶紫殷红的嘴唇微微跳动着,“故事……开始了……”
  “传说,在我们的这所学校里有着七个不可思议的恐怖事件。不要问我剩下的六个是什么,七个恐怖的故事流传在学生们的口中,却没有人知道所有的故事是哪些,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也只是其中之一,叫做……放学下课后的裂口女人!”
  “在这所学校里,曾经有一位十分美丽的女老师,她年轻,漂亮,很受自己的学生爱戴,她又是一个爱美的人,每天总是花上许多的时间给自己化妆,她的美丽甚至令自己的许多学生也赞叹不已,她以为这所学校里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美丽。”
  “有一天,学校里新转来了一个女学生到了她的班里。新来的女学生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样,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女老师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班里所有男生的目光都被这位女生给吸引了过去,以前曾经万千宠爱一身的自己,竟然变得无人问津。她不能忍受这一点,她开始嫉妒那个女生,寻找各种机会找她的麻烦,终于使得女生主动来找她了。”
  “漂亮的女生知道,老师是因为嫉妒自己的美貌而欺负自己,于是她想出了一个狠毒的主意,她告诉老师,自己比她美,是因为老师的嘴唇不够漂亮,只要老师去做一个简单的美唇手术,一定很快就会变得比自己更加美丽。”
  “老师轻信了学生的说法,找到了一家小诊所所做整容手术。整容医生是学生介绍的,老师以为学生不会欺骗自己,就相信了她。没有想到这个整容医生却是个庸医,他用手术刀切开了老师原本漂亮的红唇,却没有办法再把它缝回去!”
  “老师几乎要发疯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嘴唇。她的脸依旧白皙漂亮,皮肤依旧脆嫩,她的嘴唇却仿佛一道裂开的大伤口,只是不断的淌着鲜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她找遍了市里所有的医院想值回自己的嘴唇,所有的医生却都告诉她,不可能了,失去的嘴唇不可能找回来了,她就这样失去了她的美貌。”
  “女老师终于明白了,学生原来是想用美容毁了她,让她彻底死心。冤屈,愤恨,嫉妒,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第二天,她就自杀了,据说是用一把剪刀划烂了自己的脸,失血过多而死。”
  “可是,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据说老师死了以后阴魂不散,因为心怀怨恨,她成了一个野鬼,游荡在学校的西门后边。她把每一个路过那里的漂亮女孩都当成了陷害自己的女孩,白天,她不敢出来,一到晚上,夜幕降临,她就会用厚厚的大衣包裹好自己,用白色的口罩遮住自己的面孔,对着每一个路过的漂亮女孩问:我漂亮吗?”
  李寻的身体里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啃食着,她想到了晚上遇到的情景,身体里一阵不寒而栗。可就在她以为故事要结束的时候,陶紫却神秘兮兮的靠到了她的面前,一脸讪笑的盯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她问了那句话以后,回答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吗?”
  李寻的身体僵住了,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女老师会慢慢的解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皮肤白皙的脸,只是,那张脸没有了嘴巴,鼻子下面,只有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她会笑,一点点的靠近你,然后抓住你的肩膀说:这样我还漂亮吗!!!”
  啪嚓。
  一只杯子从桌上掉了下来。李寻猛的从幻想中清醒,发现陶紫的双手正牢牢的攥着自己的肩膀。
  “陶紫姐……”她望着眼前陶紫那张严肃而狰狞的面孔,不知该说些什么。
  “哈……哈哈。”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陶紫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句,“寻寻的胆子还真小,你陶姐姐的鬼故事讲的不错吧。”
  鬼故事,刚才是鬼故事?
  李寻的身体一阵胆寒,陶紫刚才确实在对着自己讲鬼故事,可是她怎么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幕会这么真实呢?她又看了陶紫一眼,鬼故事的权威此时已经转过了身,一脸认真的收拾起碎裂的杯子来,没有一点吓人的样子。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李寻在心里对自己说。虽然已经这样告诉了自己,心里那阵恐惧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消除,下午遇见的神秘女人,陶紫刚刚说过的鬼故事似乎还历历在目,那个女人是谁?真的是故事里的女老师吗?幸好自己没有回答,如果自己象陶紫说的一样,回答了女人的问题……女人解下脸上的口罩,真的会露出一张没有嘴唇的脸吗?
  “听了鬼故事不要胡思乱想,只会越想越糟的。”
  正在她蹲在那儿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陶紫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的,陶紫姐说的对,所谓的鬼故事,不过都是人心做怪而已。她这么叮嘱了自己一句,又看了陶紫一眼,不再想下去了,只是不知怎么,当目光触到陶紫眼睛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点害怕的感觉。
  

  3
  三天过去了。
  又是一个晦暗阴沉的旁晚,太阳早早的落下去,一层薄薄的黑色笼罩着大地。
  李寻紧了紧胸口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远处看去,没有人。
  西区的路口一片萧索,几张破旧的纸片随着凛冽的风在空中满屋目的的飘荡着,四周的柳树摇摆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刺激着人的鼓膜,不长的林荫道上,除了偶有几只黑猫出没,似乎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该死的宣传部老师。”李寻在心里咒骂了句,加快的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走去。自从上一次晚归在这里遇见了古怪的女人,她就对晚归和西校区的这扇门莫明的害怕起来,陶紫口中的裂口女人鬼故事,怎么几乎和自己遇到的一模一样,传说难道是真的?
  她的胆子并没有大到敢一个人面对裂口女鬼看个究竟的程度。
  如果不是宣传部今天又留下她一个人忙到现在,她是打死也不会在旁晚从这里走过了。似乎学校里的许多人也知道关于西门的传说,只是7点左右光景,整条道路上便冷清的仿佛是魂行道一样,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柳树的阴影在黯淡的光线下晃动,只有一种步步惊心的感觉。
  李寻长吸了一口气,她终于走到了校区的门口。那扇不过一个人高的窄小铁门就在她的面前,只要穿过这里,安全的女生寝室楼就在眼前了。
  咔啦。
  她的手轻轻的触到了铁门的拉手上,发出僵硬而冷涩的声响。
  奇怪的,原本应当很松弛的铁门,今天却仿佛上了锁似的,竟死死卡在那里,纹丝不动了。
  李寻的脑海里涌出一股不祥的感觉,赶忙把右手也按到了铁门上,开始拼命的摇动起来。
  咔啦,咔啦。
  铁门似乎已经造在了那里很久,风吹雨打下生出的铁锈一片片的,将原本光滑的表面弄的斑驳不堪,烧不注意手碰在上面,就是一道长长的血痕。说来也怪,无论李寻如何晃动这片看似单薄的铁门,那一片片猩红的锈迹就仿佛和她作对似的,死死的粘着围墙的边缘,不肯露出一点缝隙。
  一丝汗水从李寻的额上渗了出来,看一看天空,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天空没有了一丝光亮,只剩下几只乌黑的鸟儿在飞舞着,发出难听的嘶叫声。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李寻犹豫起来,莫非门锁从外面锁上了?不可能,自己每天从这里路过,从没有一次遇见门锁上的情况,西校门虽然没有人负责看守,却也是学生们口中不成文的一个出口。如果是这样,门怎么会被卡死了呢?
  门是被人为的卡死的?
  这么个恐怖的念头一掠过李寻的脑海,搭在门边上的双手就是一松,她害怕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要不要改道东门,绕一个远路好了,尽管多花些时间,却也还是安全些。
  就这么决定了,李寻飞快的转过了身,准备向东门走去,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她现在的唯一愿望。
  一只干枯的手却悄悄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啊————
  她几乎就要叫了出来,戴着口罩的神秘女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两只眼睛血红血红,象是马上就要喷出血来似的,死死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差一点撞进了神秘女人的怀里!
  李寻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就没有了力气,女人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却似乎没有任何重量般的,李寻没有勇气去看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轻飘飘的手,只能浑身僵硬的任她摆布。
  女人长长的看了她一眼,机械似的的把手从她的身上抽了下来,塞进了厚厚大衣的口袋里。两只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她的脸。
  “我……漂……亮……吗?”
  短短的四个字,却象是齿轮转动般的,僵硬无比的从口罩的后边传了过来,直直的传进了李寻的耳朵里。不过是平常的四个字,此刻的李寻听起来却仿佛催命一般,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漂……漂亮……”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寻的嘴唇不住的颤抖,鬼使神差的从喉咙深处抖抖索索的吐出了几个字。
  接下来,就要是……
  李寻的头脑一阵发蒙,陶紫故事里恐怖的场面若若现实般的再现,一点点在她的面前重现。她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两只眼睛象是被夹子夹住一样,根本无法合上。
  女人的手动了,慢慢的移到了脸上,这一次李寻看清了,那并不是一只手,甚至只能说是……一块骨头。五根细长的白骨仿佛有生命似的慢慢移动着,一点一点的揭去了脸上的口罩……
  “我这样……还漂亮吗?”
  啊————
  李寻的整个身体瘫软在了地上。
  女人正站在她身前2米远的地方,嘿嘿的朝她笑着,脸上却早已经没有了嘴唇!两排整齐的白牙在上下鄂骨的作用下咔咔作响,一滴滴猩红的液体顺着骨头间的缝隙渗出,流淌,嘀下……
  李寻的身体彻底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她会拿自己怎样?杀人?报复?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女鬼?霎时间无数恐怖的幻想都涌进了她的脑海里,一秒钟的时间,李寻已经把所有恐怖的可能想了一遍。
  女鬼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慢慢戴上了口罩,一点点的转过了身,开始往视线的相反方向走去。
  瘫在地上的李寻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有一间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的二层小楼耸立着,破烂的铁丝网互相纠缠,茂密的草丛遮蔽了房子的入口,怪不得她无数次路过这里,却从来没有留意。
  女鬼的身体摇晃着,迈着机械的步伐,正一点点的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起风了。
  呼呼的风声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回荡着,拦住李寻的铁门开始猛烈的嘶哑作响,发出难听撞击声。
  砰。
  似乎终于还是难以抵抗大自然的力量,铁门打开了,露出一道窄小的缝隙。
  李寻偏过了几乎已经僵硬的脑袋,胆怯的往缝隙里看了一眼,没有人。一排整齐的楼房穿过宽敞的道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没有危险了,只要穿过这条路,就能回到寝室,一切的噩梦都结束了。她拼命的对自己说着,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往铁门处走去。
  啪啦。
  女孩脆弱的手指碰触到铁门的边缘,一阵冰冷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李寻本能的回过了头,往女鬼离去的方向看去。一座布满青苔的楼房若隐若显的在她的眼前晃动着,铁门毫无力气的摇摆,没有嘴唇的古怪女人似乎象是和这扇铁门约好了似的,早已经消失在了房子后面。

  4
  她看见的是真的?
  李寻摇了摇头,把自己从漫无边际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寝室里,陶紫正一脸认真的切着黄瓜,锋利的刀片准确的在细长的黄瓜身上划出一道道圆形的斑纹,圆形的黄瓜片也象是壁虎蜕皮般飞快剥落了下来,掉到桌面上。
  李寻远远的望着这看起来颇有些奇异的举动,女人那张剥去了嘴唇的脸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漂亮吗?”
  她很清楚了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声音空洞而缥缈,根本听不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音调,怎么可能是正常人所发出来的。
  她的脸皮一点点剥落,露出一张没有嘴唇的脸,原本应该是鲜红的唇色,却被一片片森白的牙齿所取代。咔 咔。那牙齿颤动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脑海里跳动着。
  她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肩膀,女人那白骨般枯干的手从上面轻佻的掠过,那种刺骨的感觉,似乎还没有完全消退。
  不,那决不是她的想像,绝不是某人的恶作剧,一连两回,她都碰见了一身大衣的古怪女人,她一定是一个怨鬼,是来找自己报复的。
  可是,那真是那个死去的女教师的鬼魂吗?这么多路过那里的人,为什么偏偏找上了自己?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熟悉的场面,她回答了女鬼的问题,女鬼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放下了手,摇摇晃晃的朝远处的荒宅走去。
  荒宅,对了,就是那所布满青苔和铁丝网的荒宅,女鬼就住在那里。
  那里怎么会有一所宅子呢?那所宅子是做什么用的?真是怨死的女老师的住所吗,还是只是一个人单纯的恶作剧而已。
  李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啪的一声跳下了床铺,飞快的窜到了陶紫的身边。
  “陶姐,再问你一个问题。”
  陶紫没有理会她,仍旧细心的切着手里的黄瓜,一片片的削下,拾起来,再整齐的叠好。
  李寻盯着黄瓜看了一会,犹豫了一下,终于张开了嘴,嗫嚅着说:“陶姐姐知不知道,西校门边上那一间楼房里,住的是什么人?”
  陶紫的身子猛的一颤,“你看见有人进去那间房子了?”
  李寻疑惑的盯着陶紫的脸,犹豫着是不是该如实回答她。
  “快说,是不是看见有人进去那间房子了,是什么人?”陶紫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刀,疯了似的抓住了李寻的肩膀,拼命摇晃着。
  “哎哎哎,我说我说。”李寻十分诧异的看着陶紫,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难道那房子里边真有什么蹊跷?
  “我今天,看见一个女人进去了。”
  李寻如实说。她看见陶紫的脸上掠过一抹惨笑。
  “那所房子根本没有人住,是一所……凶宅啊。”陶紫忽然间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道。
  5
  李寻在图书馆里,聚精会神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发黄的纸页,斑驳的手记,四处溅落的墨汁痕迹,这本薄薄的记事本象一本魔鬼圣经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
  一抹黯淡的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射了进来,她深深了吸了口气,合上了记事薄的封皮。
  《S大特别处理事件簿》。
  仿宋体的几个大字,整整齐齐的躺在设计的并不镜面的封面上。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魔鬼正张开它血淋淋的翅膀,作出要把整本记录簿吞进肚里的样子。
  李寻笑了笑,她倒是有些佩服写下这本书作者的恶趣味,虽然整本书上下都是些无从考证发生在S大里的怪事情,不过,却有一些东西真实的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譬如曾经发生在中文楼315寝室的神秘连续死亡事件,从案件始末到细节,每一个阶段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作者仿佛亲身经历过这起轰动一时的大案一般,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写的十分清楚。
  又比如才发生在不久之前的,她的学姐柳眉蹊跷而古怪的杀人案……为情而杀人,最后被汽车撞死,整件事情看起来发生的顺其自然,却似乎又隐含着一种神秘的巧合,据她所知,柳眉并不是一个轻易冲动而有杀心的人,为什么她竟然会忽然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而杀了她的妻子。无论如何都难以想像。
  李寻的手指飞快的在纸面上跳动着,她所关心的,是另外一些事情。
  “找到了,就是这里。”
  笔记本跳到了反面的第52页。从上到下第4排,清秀而整齐的笔迹写着一排整齐的字体映入了她的眼帘。
  “凶宅。”
  “那座房子,据说建于40年代,原本是一个地主为了它抢来小妾修建的。建起来没多长时间,小妾不堪地主的折磨便在里面自杀了。过了不久,战争开始了,地主的土地被没收,自己也被打倒,不堪忍受被俘虏的折磨,终于有一天他也自杀在了房间里。新的国家建立,没有人愿意住进这所接连死了两个人的宅子里,有个曾经在部队里服役过的干部不偏偏不信邪的搬了进去,没有想到不到3个月也死了,被人分尸在床上,据说墙上,玻璃上都染满了鲜血,现场惨不忍睹,凶手至今也没有找到……“
  “自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愿意住进这所房子里,直到十几年前,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来到了这所学校,不明所以的她被安排进了这所房子里。在那个年代,拥有这样一所大房子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好事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却没有想到这却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女教师很漂亮,有很多追求者,她的眼光却很高,拒绝了无数有钱有势,才华横溢的人,却偏偏选择了和自己同一个系里任教的年轻男教师。男教师没有什么其他的优点,只有一点,他非常的爱她,总是把她当作自己的掌上明珠看待,女教师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就把自己的终身交给了他,很快的,两人结了婚,搬进了这座有着数十年历史的凶宅里。”
  “然而世事难料,有一天,女教师的班上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女老师很羡慕她的美貌,却从来没有妒忌过,女学生凭着自己的美貌到处惹是生非,她却只是一次次的劝阻她,不要用美貌作为砝码来生活。一年过去了,女学生依旧故我,女老师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一直忍气吞声的从事着自己的教学工作,没想到有一天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背着她和自己的学生偷情。”
  “女教师快崩溃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因为承诺会爱自己一生才和她结婚的男人,现在竟然背叛了自己。她疯一样的跑到了镜子面前,却无情的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老了,不再是年轻时候那个漂亮逼人的美人,她的学生,现在占有了她曾经拥有过的位置。”
  “她质问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背叛她,她的丈夫告诉她,她早已不是年轻时候的那个她,他爱的是年轻时候的那个人,而不是现在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女教师流着眼泪,又找到了自己的学生,学生冷漠的告诉她,如果你能回到十年前,我就放弃和你的丈夫在一起。”
  “抱着挽回自己婚姻的决心,女教师偷偷按照自己学生介绍去做了整容手术。她所期待的整容手术却失败了,不但没有使她回到数十年前,还令她失去了嘴唇,她成了一个没有嘴唇的女人!对于女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她满心绝望的回了家,她已经没有了一丝希望,她并不奢望能找回自己的丈夫,她只希望能一个人,在这房子里安静的生活下去。”
  “而当她在一个夜晚悄悄的回到了自己家中的时候,她却听到她的丈夫和自己的学生在房间里缠绵的声音。她的心里一阵心酸,正打算离开,却听见了房间里传来了自己最不愿听到的话!”
  “她的整容手术,她如何追回过去的美貌,这一切竟然都是她的丈夫和学生一起策划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买通了整容手术的医生,破坏了她的容貌。她的丈夫从开始就决定抛弃她!女教师的心在瞬间碎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付出毕生心血,却换来个这样的结果。她象疯了一样的从厨房里找出的

  砍刀,冲进了丈夫的房间里……”
  李寻读着记录本上的文字,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没有想到在裂口女故事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悲惨的故事。她抬起了头,发黄的纸页渐渐合上,一阵凄冷的凉意穿过窗户吹了进来。顺着她的领口,袖口,无处不在的钻进了身体里,她只觉得身体里一阵酸痛,仿佛那女人的一刀刀,就砍在了自己身上。


  6
  李寻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竟然爬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着了。
  当当的钟声响着,喏大的房间里边已经人烟稀少,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7点整,是图书馆关门的时间了。
  再往四下里看看,成排的书架安静的肃立,一眼望过去,没有几个人影,呼呼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直灌而入,在空荡的大厅里呼啸着,不知怎么,一股不安的感觉涌进了她的身体里。
  时间是晚上7点,因为不小心睡过了头而错过了最佳的离馆时间,成了一个迟归的人,这一切怎么都和那个故事这么象?
  李寻胆颤心惊的走到了还书台前。
  那里并没有人,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背对着自己,两只手正飞快的敲击着键盘,晃动着的电脑屏幕闪烁着,散发着点点幽暗的光芒。
  “老师,还书。”李寻小心翼翼的说着,把手里的记事本递了上去。
  很奇怪的,背对着自己的老师却象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无动于衷的敲着键盘,而那两只手却仿佛没有控制,只是在享受着一种敲击键盘快感般的,不断在一尺见方的塑料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老师,我还书。”李寻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遍。
  背对着自己的老师仍旧没有应答。
  李寻更加犹豫了,自己的声音并不小,她难道没有听见吗?
  正在她思考着是不是说第三次的时候,一阵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叫我,老师?”
  李寻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的,老师,我还书。”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干笑声从座位上传了出来,笑的恐怖,笑的凄凉,笑的李寻的身上一阵发麻。
  “你居然会叫我老师?”
  坐在那里的女人加重了声调,李寻警觉的退后了一步。
  女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李寻的身体顿时僵硬在了那里,她看见了一个……带着白色口罩的女人!
  一双充满歹毒的眼睛,一个几乎蒙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女人站了起来,正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
  “你叫我老师……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师…………”
  女人尖利的近乎惨叫的声音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刺激着李寻的鼓膜,她看见她的手伸向了她的脸,正一点一点的扯下那遮盖了大半张脸的口罩。
  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甚至顾不得拾起落到地上的书,慌不择路的向图书馆外逃去。
  “你这个忘恩负意的学生,我要你付出代价…………“
  李寻拼命的奔逃着,亮光一点点的向着自己靠近。一步,两步,她知道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到门口了,就能摆脱掉那个恐怖而歇斯底里的女人。可是……
  就在她就要到达门口的时候,她却脚底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顿时在摔倒的地方弥漫。
  也许是骨折了,她的心里一阵惊惶,拼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只好努力的扭动着身体,一点点的向着图书馆的门口爬动。
  “还我脸来。”
  李寻惊恐的回过了头。
  她看见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挂着狰狞的微笑,女人的脸白皙而美丽,却仿佛涂上了一层死灰一般没有任何生气,鼻子下面,原本缝合的紧密无缝的皮肤好像被人为的撕开一般,裂出一道极大的口子,一对整齐的白牙有节奏的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声音,一滴滴猩红色的血水顺着原本应当是下巴的位置,缓漫而有节奏凝聚……落下……
  李寻只觉得脑子一片鲜红,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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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25 19:38
  7
  李寻睁开眼睛,陶紫那张温暖而有亲和力的面孔正在自己的眼前。她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生疼,象是快要炸裂开一样。
  “我……怎么在这里。”她看了看四周,寝室里依旧是温暖而熟悉的一切,问。
  陶紫轻轻拿过一块湿毛巾,拧干,放在了她的头上,“你在图书馆昏倒了,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在图书馆里昏倒了?给陶紫这么一说,李寻似乎有了一点印象,刚想回忆一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头又是一阵疼痛,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医生说你有点贫血,那么晚还在图书馆里,学习努力也要有个度哇,幸好被我发现了。”
  陶紫边摸了摸李寻滚烫的手边说。
  李寻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陶姐昨天怎么会在图书馆。”
  “我在那儿值班,刚好路过,就看见你昏倒在那里了。”陶紫随口答到。
  值班……刚好路过,看见自己昏倒在地上……李寻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厚大衣的古怪女人?”
  也许是李寻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罢,陶紫哈哈大笑起来,“寻寻是发烧烧昏头了吧,图书馆里怎么会有裹着大衣的古怪女人,都是你自己的想像罢了。“
  李寻的眉头一皱,陶紫应该是在自己昏倒了以后才赶到的,或许她没有看见那个追着自己的恐怖女人……或许女人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放了自己。一想到这些,她就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她敢肯定凶宅里女教师的冤魂并没有死,可是她为什么总是缠着自己呢。
  正这么想着,陶紫已经把水盆放到了一边,手里捏着一大叠报纸走了过来。
  “喏,这是你丢在地板上的报纸,我给你捡回来了,都是旧的S日报,怎么,忽然对S市的地方史有兴趣了?“
  陶紫把报纸一把扔在她的床上,好奇的问。
  李寻没有回答。
  她的视线正停留在面前旧S时报第一张第一面的头版大标题上,深黑色的大照片上是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排成一排在荒郊野外的某处,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李寻的目光却被标题上的几个黑体大字吸引住了。
  “大学女生失踪6天生死未卜,警方全力施救疑已糟暗害”。
  文章说的是S大半年前发生的一起女生失踪案。中文系大二女生许菲某日外出逛街后就神秘的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如同人间蒸发一样。警方通过多方排查,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李寻的心里抖了一下,许菲,为什么这个名字自己听起来竟然这么熟悉,为什么这张记载着许菲案的报纸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裂口女人要把这张报纸带给自己。
  她觉得脑子里一阵无法抑止的疼痛,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认识许菲。
  许菲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最信任的朋友。她和许菲都曾经是学院文艺部里的骨干,一起组织和参与了许多场舞会,也收获了一份纯洁而珍贵的友谊,许菲是个漂亮的姑娘,有着一张几乎完美无缺的脸,美中不足的是,比起眼睛和鼻子的精致,她的嘴唇稍显厚了一些,这也成为了她每每向自己抱怨的原因。
  李寻曾经笑许菲,上帝已经给了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孔,嘴唇稍微不漂亮一点,也算是公平了。
  许菲却总是拽着她的手,不满的嗔到:不公平,上帝也给了你一张漂亮的面孔,却没有我这样的缺点。
  每逢这个时候,李寻都会笑着说:我这个人并不象你想像的那样完美无缺,我是个可怜的人。
  她说的其实是真的。
  她出生于一个单亲家庭,很早就没有了母亲,成长于S市的平民区,一直过着艰苦的生活,只是因为自己的美貌才一点点的进入了上流社会。成了S大里璀璨夺目的一颗明星。但她的心里却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似乎眼前的一切美好都来得太突然,她很害怕有一天自己拥有的一切忽然都失去,又回到过去那贫穷而绝望的生活里。
  所以她拼命的装饰着自己,至少在外表上,她不能输给任何人,这是她得到一切的资本。她周旋于每一个男人之间,却对每一个人都没有真情,她只是利用他们对自己的兴趣来达到自己的目标,她也知道这样很阴险,可是她害怕失去一切。
  直到有一天,Z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和最好的朋友许菲约好去逛街,许菲却忽然告诉她,自己要带男朋友过来,于是她看见了Z,一个高大英俊,灿烂夺目的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男人,一个每一个女人都会动心的男人。
  她不明白许菲是怎样找到Z的,不过她却知道,自从见到Z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被Z迷住了。那天的整个下午,本来是被许菲拉去做参谋的她都陶醉于和Z共处的每一分钟,Z似乎也对她的心情有所了解,两人总是眉目传情。
  很快,Z给她打来了电话,他们开始了约会。可表面上Z却还是许菲的男友,她让Z和许菲分手,Z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就快要了,而总是见不到行动。
  李寻慌了起来,她似乎知道Z不愿意和许菲分手的真正原因,许菲的父亲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比起自己许菲的美貌也丝毫不逊色,Z没有任何理由放弃她和自己这个穷女孩在一起。李寻看到Z白天和李寻亲密无间的在街上幽会,夜晚却和自己激情的缠绵,几乎要疯了,  她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恨,却又离不开她,她只好想,如果许菲变丑了,Z就不会要她转而爱上自己了,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许菲是她最好的朋友,人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了爱情插朋友两刀,看着许菲每天得意的在自己的面前炫耀Z的时候,李寻的眼睛变得通红,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破坏许菲和Z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她从一本小说里看到了S大里一个关于“裂口女”的恐怖故事。
  
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26 19:23
  她吓了一跳,尽管故事的最后,夺走别人男友的女人和背叛妻子的丈夫都遭到了裂口女的报复,她的心里却还是生出了一幅恶意的快感,故事里描述的和自己的情况是何其相似,现在是21世纪,可没有什么鬼魂,她为什么不可以模仿故事的里的方法,让许菲变成一个丑八怪?
  这种恶意的快感很快占据了她的大半个脑子,说来也奇怪的是,那本杂志的文章里就介绍了一间不起眼的整形医院因为实施整形手术不成功导致事故的事情。整形医院的老板却奇迹般的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她得意万分的记下了这家整形医院的电话,正好,许菲也有一个并不满意的嘴唇,只要这家医院再出一次医疗事故,只要许菲连那不太完美的嘴唇也没有了……
  Z就是她的了。
  她对着镜子狂笑起来,黯淡的灯光下,镜子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她那张脸显得分外狰狞。
  她打电话,叫回了许菲,告诉了她自己的发现:一家能够实行嘴唇整容手术的医院。她原以为许菲至少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介绍有所怀疑,却没有想到许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拽着她的手快乐的跳了起来。
  “寻寻姐,真是太好了,连这你都为我想到了,你对我真是太关心了。”
  一阵冷汗从她的背上渗了出来,许菲对自己是如此的信任,自己却抱着谋害她的念头,这令她的心里无比愧疚。
  可得到Z的念头还是战胜了她良知,许菲按照她的介绍出门去了,她也信心十足的开始期盼着一个没有了嘴唇的许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接下来的故事就如报纸上写的一样,许菲出门去了,却神秘的失踪,没有回到寝室……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警方的调查找到了李寻,出于本能,她隐瞒了自己介绍许菲去整容医院的事情,然而警方无果的调查却令她惊呆了,许菲真的如她希望般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连最好的朋友也失去了。
  也直到失去了李菲,她才良心发现起来,她终于明白原来许菲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没有了她,每天自己心中都想少了点什么。
  她拒绝了Z的示好,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不再是那个又爱唱又爱跳的文艺部长,而是每天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的一个普通学生,许菲失踪给她带来的罪恶感折磨着她,令她每天都无法入眠,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忘记她,而在许菲失踪3个月后,她也终于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她来了。
  她就这样把她给忘了。
  
  她没有想到,事隔半年,记载着许菲失踪事件的报纸竟然又主要幽灵般的回到了她的手上。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确在图书馆里被裂口女人追的摔倒在了地上,这些报纸是裂口女人带给自己的吗?她想告诉自己些什么?是要警告她,害死许菲的过错,现在要由自己来偿还了吗?
  她坐在床上,盯着手中的报纸,两眼发怔。报纸里许菲父母哭天抢地的情景映入她的眼帘。她曾经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件罪恶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想起来了,裂口女人就是许菲,她回来了,她要向自己报复,报复自己的一时念起害死了她年轻的生命。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游荡着,她不禁抱起自己的身体,贫民的开始颤抖起来,她忽然发现,原来令人害怕的东西,一直潜藏在她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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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26 19:25
  8
  许菲是怎么死的,她要弄个明白。
  李寻咬紧了嘴唇,抱着厚重的书包,在校园里的角落穿梭着,冬日里,嗖嗖的冷风直灌进身体,令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她却没有任何怨言,两手端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这一次她并没有晚归,也没有遇见裂口女,她要借的是自己记忆里关于那间整容医院的杂志,只有从哪上面,才能找出许菲死亡的真正原因。
  可以肯定的是,许菲肯定是怨死的,她的尸体警方努力寻找了很久,至今是一个迷。裂口女人是从地狱来的使者,许菲那么多次接近她却没有害她,或许就是想让她找到关于自己死亡的真正原因,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个念头一旦在她的脑海里形成,她的行动不由得坚定了许多,面对着厚厚的一叠杂志,首先应该从整容医院的地址入手,许菲真正死死因,一定同她的整容手术有关。
  “整这么多杂志做什么,还全是各家整容医院的资料,寻寻想要做手术?你已经够漂亮啦,你要做手术我岂不是要去换脸皮了。”
  说话的是陶紫,看见自己没日没夜的凑在桌子前翻杂志,好奇心重的她把脸给凑了过来。
  “哪儿,我是在想,许菲的死是不是会有些蹊跷?否则也不会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她缓缓的说,却没有想到陶紫金鱼似的两只眼睛一瞪:
  “你想做私家侦探,寻寻,我可告诉你,做侦探是很危险的,虽然我能理解你对于许菲失踪的心情……“
  “她是我害死的。“面对陶紫的担心,李寻却心情平静的说。
  陶紫的脸一下变了神色,飞快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问:“你说什么呢,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许菲失踪那天,是我给她介绍的整容医院。虽然警方的调查是说她上街以后就再没有回来,可是我想她一定是去做了整容手术,然后失踪的……这是我的过错。”李寻的手似乎一下子僵硬了,捏着杂志薄薄的纸页,很久没有翻一下。
  “所以你借来这么多的美容杂志,向从上面找出那天许菲可能去的那间整容医院?寻寻……”
  陶紫的脸上露出一幅难以形容的表情,从后边搂住了李寻的肩膀,“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介绍了一家整容医院给许菲,她的失踪……与你无关。”
  不。
  李寻没有说话,心底里否定的声音却跳了出来。
  她当然不会告诉陶紫,其实她介绍给许菲的整容医院,是一家曾经出过医疗事故的医院,她当然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介绍许菲去整容医院的真正动机。
  许菲的死,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也正是这种罪恶感半年以来一直折磨着她,直到裂口女人真正找上自己。她需要一个解脱,只有弄清楚许菲失踪的真相,她才能安心。
  “这家美容院挺奇怪的嘛,激光整形,隆鼻美唇……”正在她脑海里作着激烈斗争的时候,陶紫有些懒散的声音在耳朵旁响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她的目光也飞到了陶紫手中握着的一本三流美容杂志的底页广告上。
  “新华美容诊所,国际高科技激光美容技术,隆鼻美唇,东南领先,全国一流……”
  她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就是它,它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家出了医疗事故的整形医院
9
  新华美容诊所,果然如她想像中般的,座落于深巷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两旁的墙壁斑驳而破旧,充满了霉味和发臭的味道。窄小的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飞快掠过,脸上也总是带着发白的表情,仿佛孤魂野鬼一般。天空里总是飘着一层薄薄的烟雾,这里距S市的工业区不远,工厂里排放出来的大量烟尘总是遮天蔽日的盖住了整个天空。
  李寻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中穿梭,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这间只有两间房子的诊所路口。
  房间里凌乱的摆着几张椅子,墙上,地上,尽是随处散落的彩色小广告,一只似乎是犯病正在脱毛的猫懒洋洋的爬在门口,一双漆黑的眼睛警觉而歹毒的凝视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李寻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向里边望了两眼,并没有人,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瞄————
  她的脚还没有踏进屋子里半步,脱毛的猫却凄厉的叫了起来,闪电般的从她的脚边窜了过去。李寻的脚顿时重心不稳,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一丝冷汗从她的脑门上渗了出来。
  当她目送着野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诊所里的医生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矮小男人,身材干瘦,一身白大褂仿佛好久都没有洗了,脏兮兮的斑驳无比,李寻光是看着,一阵恶心的感觉就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害死许菲的人?
  不知怎么的,她就在心里这样本能的给面前的人下了定论,这间破旧的诊所,脱猫的野猫,形容猥琐的医生,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来这里都是个令人害怕的地方。自己竟然曾经介绍许菲来过这里,许菲在这里做过手术吗?
  “你是来整容的吗?”
  医生沙哑干涩的声音把她从遐想里拉了回来,她抬抬头,发现这个猥琐的医生正抬头看着自己,是要离开这里吗?不,一定得把许菲的失踪问个清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决心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医生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转身往里间走去。李寻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房子的里间,一个斑驳的床呈现在她的面前,金属的床架上锈迹斑斑,到处是青灰色的痕迹。床单远称不上雪白,只是一条很久没洗,灰黄色的布罢了,很是简单的几件医疗器械随意的堆在房间的角落里,没有消毒,也没有任何的除菌措施,眼前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你要做什么手术。”用脏兮兮的手稍稍的整理了一下床单,医生又扭过了头,凝视着李寻那张漂亮的面孔,他大概是在奇怪,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来做什么整容手术。
  “我是记者,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在脑中思考片刻,李寻决定单刀直入,双眼一边紧紧盯着古怪医生的一举一动,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从报纸上剪下的李寻的照片。
  医生显然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奇怪的凝视着她,手里的剪刀和消毒绵都没有来得及放下。
  “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上这个人。“李寻边说着,把照片递了过去,与此同时两只眼睛观察着身后的房门,随时防备不测。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医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剪刀,用脏兮兮的手指接了过去,皱着眉头使劲的看了看。
  “没有。“
  这是李寻意想之中的回答,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曾经见过害死的人呢。
  “你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见过,半年以前,她曾经来过你的诊所。“
  医生却很有礼貌的递回了照片,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也许有见过,时间太长也忘记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听在李寻的脑袋里却如噪音般刺耳,“你真的没有见过?不可能,她还曾经来过你的诊所!你知道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失踪半年了,她失踪前最后一个  去过的地方就是你的诊所。“李寻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两只眼睛的瞳孔变成了一条直线。
  被她这么一说,医生也有些不快,一张脸很快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没有见过她。这是我的诊所,如果你不想整容请快点离开。”
  医生的态度更加激起了李寻的不满,她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的表情,“不可能,你一定见过她,她是在你这里失踪的,一定是你害死了她。”
  “你胡说些什么!”医生显然是被李寻没来由的怀疑给激怒了,手里的剪刀一抖一抖的,明晃晃的光芒在李寻的眼前跳跃。
  李寻的瞳孔忽然间放大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医生手里的剪刀上。是的,这种感觉是如何的似曾相识,医生手里的剪刀跳动着,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半年前她一定就是这样盯上了许菲的美貌,杀害了她。而他现在居然还否认,他拿着剪刀冲着自己,或许他邪恶的一面就要暴露出来了,自己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啪啦。
  李寻觉得自己的心口要窒息了,狠命的摔过了诊所木质的前门,她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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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27 18:38
  10
  天暗下来了。
  阴沉的夜幕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看不到光亮,也看不见人影。
  风呼啸着掠过,狠命的摇拽着路边的树木,仿佛要连根拔起。
  李寻惊惶未定的站在小巷的尽头,不知何去何从。
  她怎么了?她本来想从医生嘴里翘出许菲之死的真相,却忽然情绪失控的落荒而逃,这一点都不象平日那个冷静,做事果决的自己。不但许菲之死的真相一点也没有发现,就连这家诊所的基本情况都缺乏了解。
  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那道巷子的入口,是不是该折回去,好好和医生谈谈,从他的嘴里套出些有决定意义的证据呢?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李寻胆怯的看了看来的路,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折回身体,一头朝漆黑的巷子里扎了进去。
  
  这一次,破旧诊所的店面上依旧没有人影,巷子里本来就是相对封闭的独门独户,这个医生似乎是独自一人居住,同周围邻居也没有来往。
  下午爬在大厅的猫早已不见了,地面上空荡荡的,门开着,在风的鼓噪下拼命的摇晃,发出难听的吱吱声,李寻犹豫的站在门口。
  进去吗?自己这样折返又回,是不是显得很唐突?被自己刚才那一番责任,医生还会配合吗?
  想了一下,她还是先站在了门口,轻声的喊了起来。
  “有人吗?”
  少女清脆的声响伴随着风雨交加的声音钻进了房间里,飞快的跳跃着,刺激着李寻的耳膜,遗憾的却是,无论她怎么叫,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回应。
  李寻的牙齿格格发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慢慢的踏进了房间里。
  通往里间的房门虚掩着,露出一小道散着光亮的缝隙,李寻又在门口小心的喊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应。
  他出去了?看来这所房间里并没有人?
  李寻咬咬牙,伸手推开了里间的门。
  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顿时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形貌猥琐的医生躺在床上,数十把锐利的手术刀插满了身体的各个角落。颈部,胸口,手腕,每一个能致人死去的地方都被刀刃刺穿,鲜红色的血液似乎已经流了很久,把原本是黄色的床单染的通红。再往前走近一步,整张完整的脸被剪刀切割的不成人性,鼻子,耳朵等面部器官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靠近嘴上的部分,更是整块的被挖了出来,露出一副白森森的牙齿和血窟窿。
  李寻的身体颤抖着,眼前血腥的场面瞬间蒙住了她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才刚刚离开,他竟然就已经死了。害死许菲的凶手竟然就这么悲惨的死在了曾经给许菲做手术的床上?墙上,床上,地上,到处是人体的残片,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跳动着,李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吐了出来。
  11
  李寻恍惚着离开了诊所,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血腥,那种残忍的感觉无处不在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医生竟然死了?
  她不敢相信这个现实,医生为什么会死?真是他害死了许菲?如果是裂口女人——许菲的鬼魂为了复仇而杀掉他的话,那么许菲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自己查清她的死因,而从一开始就是——复仇。
  她会杀了自己!
  想到这一点,李寻的身体便颤抖不已,几乎没有了任何力气。
  巷子的出口,雨已经停了,李寻的身上被淋了个通透,面前的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线。
  她该怎么办?躲起来?裂口女人一定还会来找她,然后象杀死医生一样杀死自己。她不敢去想那一点,一想起医生那被手术刀贯穿的身体和毁容的五官她就觉得毛骨悚然,这样的事情也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吗?
  绝望中,她抬起了头。
  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一起涌进了脑子里,身体顿时变得一片冰凉。
  裂口女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这次她看清了,一个长相身材都酷似许菲的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她没有带口罩,一排整齐的牙齿格格的抖着,两只血一样歹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盯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了一点力气,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铁丝网住一样,无法挣脱。
  李寻觉得一阵恍然,医生所经历的事情,终于要降临在她的身上了。或许刚才许菲的鬼魂就游荡在这附近,趁自己离开的一会儿流进屋子里,残忍的杀掉了害死自己的医生,而现在轮到了她自己。
  她会死在这里吗?
  李寻的身体僵硬在那里,裂口女人的身体忽然动了,没有力气的向前飘动着,李寻的心里起疑,她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杀了自己,她想把自己带向哪里。
  她的目光断断续续的在裂口女人的背影上晃动着,看着她的破碎的背影一点点的在自己的视线里移动,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害怕,而是随着女人的背影一路根了过去。那一刻,她倒是坦然了,反正自己也是要死,她要弄明白,许菲的鬼魂到底想做些什么……
  


  12
  她判断的没有错,裂口女人的目的地就是学校西门附近那个常年无人居住,充满着诡异神秘气息的荒芜宅邸,凶宅。
  裂口女人的背影在她的面前跳动着,一路吸引她跟随着自己来到了重重雾气中的凶宅。破烂的铁丝网依旧散乱的坐落在院子里,随处可见锈迹斑斑的栏杆碎片,杂草荒芜着,充满了屋子的各个角落,甚至是一群群野猫都把这里当成了聚会的天堂,肆无忌惮扯开嗓子,发出凄厉的尖叫。
  李寻和裂口女人保持着距离,慢慢来到了凶宅的门口,夜幕中的凶宅大门紧闭,窗户里没有一盏光亮,看上去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跳跃着的女人晃动着身体,仿佛如同一尊木乃伊般的一闪一闪来到了,门口。她只听见了咔啦一声,她就消失在了房子里。
  李寻壮起了胆子,一点点向凶宅走去,尽管她也知道在晚上靠近凶宅并不是十分安全的一件事情,但此时弄清真相的念头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脑海,裂口女人既然把她引到了这里,就一定有什么企图。
  嘎拉。
  门开了,并没有锁。
  浦一走进房间,一股浓烈的朽木味就扑面而来,李寻抬头望去,面前漆黑一片,熹微的月光下,勉强能看清房间的轮廓,斑驳而破碎的家具凌乱的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碎出一片片狰狞的影子。
  李寻摇了摇头,原来这就是凶宅的里边吗?
  喀嚓。
  又是一阵奇怪的声响。
  声音是房间里面传来的,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碰到了。
  李寻飞快的窜了进去。
  几乎全无防备,一个女人白色的影子幽灵般的从她的身边掠过。
  是她!裂口女人——自己的室友……许菲。
  李寻猛的转过了身子,发现裂口女人正一脸狞笑的站在她的面前。
  没有嘴唇……一排血淋淋的牙齿……李寻拼命的抑止着内心的恐惧,然而裂口女人却容不得她有丝毫喘息的缝隙,一只白骨斑斑的手轻而易举的搭上了她的身体。
  李寻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了一道直线。她看见裂口女人朝自己冷笑着,象在嘲笑她的无能,嘲笑她报复的成功。她的嘴裂开了,牙齿裂开了,就连脸上的皮肤也一点点裂开了,碎成了无数片,红色的鲜血炸裂般的崩裂开了,沾满了她的脸……
  不……
  李寻再也无法抑止内心的恐惧,握紧手中的手术刀,对着许菲的鬼魂疯一样的刺了下去。
  13
  许菲死了。
  许菲又一次死了。
  李寻冷笑着,看着脚下倒下的那具尸体,是的,她杀了她,她成功躲过了裂口女人的诅咒,杀掉了一个地狱里归来的亡魂。
  她是胜利者。
  她咧开了嘴,疯狂的笑了起来,那张涂满了鲜血的嘴唇,殷红而狰狞,两边的嘴角分开了极大的缝隙,就像裂开了一样。
  她的眼睛圆睁,瞳孔一点点的收缩,放大,然后又变成了一条直线。
  她蹲了下来,手里握着染满鲜血手术刀,一点点的在地上挖着。她杀了她,她杀的是人么?她不知道,总之她杀人了,她要把她埋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即使她杀的是一个鬼魂,就像她曾经做过的一样……
  哈哈哈哈哈……
  一阵狰狞的笑声从凶宅里传出,没有灯火,也没有月亮,雨又开始下了起来。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空,映到那早已破碎的玻璃上,映出一张扭曲而疯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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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28 16:31
  14
  几天后,S市越城区公安局形侦大队那间狭窄的办公室里,年轻的警官刘涛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手里厚厚的重案卷宗。
  啪啦。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他的同事兼搭档,同样刚刚从警官学习毕业的高大警察吴辛,他的手里同样抱着厚厚一叠的卷宗,靠近脸上最上边的一份,清晰无比的印着几个黑色的大字。
  S市精神病医院诊断报告。
  刘涛抬了抬手,做了个放下了手势,随口问到,“李寻的那一件案子,精神病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么?“
  “强迫型妄想性精神分裂证。“吴辛小心翼翼的把一叠卷宗堆放在了桌子上,继续说,”根据医生对她进行的询问和我们单独进行的调查,发现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精神分裂这东西还真是神奇呢。“
  “你指什么?”刘涛好奇的说。
  “根据我们的调查和医生的解释,李寻在半年前建议许菲去做整容手术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杀心,强迫型妄想性精神分裂证,就是对内心中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要不择手段的达到。李寻为了从许菲手中抢夺男友Z,一直在心里希望许菲死。这种希望也就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当天许菲按照她说的去了整容医院,发现条件实在太差,没有做手术就回到了寝室。李寻却惊恐的发现许菲的嘴唇并没有被毁。她心中预想达到的目的没有达到,于是她就按照故事里传说的一样,引诱许菲到了S大西门的那一间”凶宅“里,杀害了许菲,并且掩埋了尸体。”
  “李寻杀害了许菲,为什么她自己会一点也不知道?”刘涛放下手里的卷宗,疑惑的问。
  “李寻虽然杀掉了许菲,却完全是在潜意识的驱使下做的。她掩埋了尸体以后,为了逃避自己杀人的事实,又强迫恢复了正常的人格,完全忘掉了这件事。本来医院的医生说,如果不是李寻自己忽然发病记起了许菲的事情,我们从她身上找到破案突破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对于这种自我的强迫性失忆,患者能主动想起的先例几乎没有。“
  “也算是我们的幸运呢。“刘涛笑着点了点头。
  “李寻记起了许菲,却无法记起另一个人格犯下的谋杀案。医生说,这样的精神分裂者为了逃避恐惧,会主动把自己装扮成可能伤害自己的人。恰好,我们在李寻的房间里发现了不少关于裂口女人传说的故事资料。“
  “也就是说,李寻为了逃避想起李菲,把自己扮成了裂口女人?“
  “是的,她的幻觉里出现了一个裂口女人,有时候她害怕这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裂口女人,有时候又把自己当成裂口女人而行动。她找到了那间诊所。发现诊所医生并没有杀害许菲时,她的病又犯了,潜意识里她已经把医生当成了杀掉许菲的凶手,于是她化身成裂口女人折了回来,又杀掉了无辜的整容医生。“
  “可真是疯狂。“刘涛感慨了一句。
  “李寻化身为裂口女人杀掉医生后又恢复了正常。她不敢相信是自己杀了医生,只好把杀人者归到了裂口女人身上,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追寻着幻想中的裂口女人来到了凶宅里,已经完全疯狂的李寻害怕裂口女人会杀了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幻想。然后挖开了原本掩埋许菲尸体的地面,想要把幻想中已经杀掉的裂口女人给埋进去。“
  “这个时候裂口女人就和许菲的尸体合而为一了,所以李寻才会那么真实的相信自己杀掉的裂口女人是许菲的鬼魂。“
  刘涛点了点头,两根修长的指尖敲了敲累的象山一样的卷宗,“我们才能从李寻奇怪的失踪上顺藤摸瓜破获此案,“
  吴辛的手按在桌子的边缘上,望着眼前的搭档,长叹了一声,一抹忧郁略掠进了眼睛里,“人被欲望控制,真是疯狂的事情哪……”
  15
  狭小的寝室里,光线昏暗。
  壁橱关的很紧,乌黑的铁锁严实的紧扣着,看不出一点缝隙。
  房间的门紧闭,没有一点声音。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细小的钥匙沿着锁孔顺滑的插了进去,接着是一声清脆而犀利的响声。
  啪啦,锁掉到了地上。
  壁橱的门顿时失去了支撑,哗啦裂开了两半,一件厚重的大衣露出破旧的衣角,斑斑点点,似乎还有着雨点打过的痕迹。
  灰白色的口罩安静的躺在橱子角落里,一动不动。
  没有人注视着这一切。
  一抹邪恶的微笑爬上了那道鲜艳的红唇。
  
     (《绛唇》 完)
  

 
  第四回 楼梯
  1
  已经很晚了。
  旧校舍里已经一片漆黑,没有人影出没。
  各种古怪的声响不断的从角落里涌出,侵蚀着每个人的耳膜。
  依云的牙齿哆嗦了一下,把身子蜷的更紧了。
  或许她本就不该接下这份被诅咒的工作。
  依云是个孤儿,父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她带大到十岁,离她而去。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在去年自己考上大学后撒手人寰,现在的她,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而已。
  她时常哀叹,为什么自己的命如此之苦,别的女孩拥有的显赫家世,堆积如山的化妆品,围绕在身边的男人,她全都没有。她有的只是一幅还不算太差的容貌,可是,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外乎都是纨绔子弟,富家公子,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安全的感觉。
  于是她只好一个人艰苦的生活。
  考上大学,家里的存款早已经告馨,能借的钱早借遍了,从银行的贷款加上同学的捐助,她勉强凑起了大学学费。可大学四年的生活费依然没有着落。
  她只好靠没日没夜的打工来补贴生活。
  她也很羡慕其他女孩每天逛街,约会,恋爱的轻松日子,可是从很小的时候起,那对她就是一种奢望,她只好开始诅咒命运的不公,却无法反抗。
  每天的打工生涯从早上6点送报纸和牛奶开始,一直到晚间十点结束,最后一份工,就是学校勤工处没有人愿意做的,学校旧校舍的管理员。
  她不禁想起了接下这份工作时的情景。
  S大勤工处里,和她一样家庭困难的学生排成了一排,等待着面前一脸横肉的勤工主任安排工作。人很多,工作却只有有限的几份,依云忐忑不安的站着,不知道好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她确实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校餐厅的工作人员是:王灿,李煌,刘敏……校环卫处的工作人员是:朱飞,许毅……校保卫处的工作人员是……”
  主任老师的嘴唇飞快的跳动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接连从她的嘴中蹦出,依云听的很仔细,巴望着能从里边听到自己的名字,可她还是失望了。
  “老师,没有我吗?”
  名单通知结束了,依云难掩心中的失落,走到主任老师面前问。
  “你?叫什么名字?”
  “依云。”
  肥胖的主任老师低头扫了扫手里的名字登记簿,又抬头看了看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孩,“没有,等下一批吧。”
  冰冷的声音对于依云来说不吝是当头一棒,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里边只有两枚冰凉的五角硬币。
  “可是老师,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她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勤工主任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头也没有抬就挥了挥手,“出去出去,我们这里还要办事呢,要工作的人多了,等下一批。没你的名字别怨命不好。”
  别怨命不好。
  依云的心里宛如被一个沉重的锤子狠狠的敲了一下,脑海里一片眩晕。是啊,别怨命不好,从来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谁让自己的命不好呢。
  她咬了咬牙,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来,转身往外走去。
  “这位同学,请等一下。”
  依云回过了身,叫住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教师,慈眉善目,看上去并不是坏人。
  “我这里有一份工作需要人。”
  依云的眼睛里露出了欣喜的目光。马上靠了上去。
  “我能干,我什么都能干,工资低点也没关系。”
  老教师看了看她,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叫住的是一位美丽可人的女孩,皱皱眉道。
  “对不起,我看错了,我们要的是男生。”
  “男生的工作我也能干,我很能吃苦。”依云的神情焦急起来,她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何况,一直以来她也都和男孩一样干活,吃苦。
  老教师似乎被面前女孩的勇气所惊讶,又把她打量了一遍,再看看手里的登记簿。
  “老师,再苦的工作我也一样做,请相信我,一定能做好……“依云怕是不选择她的又补了一句。终于,老教师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吧,只是这个工作,不适合女孩子做。嗯,其实是不适合所有人做的。“
  依云睁大了眼睛,“是什么工作?“
  “旧校舍最近常常失窃,需要一个管理员,工作时间是每天晚上6点到11点。虽然说不是很累,可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你是女孩子……“
  “我能行,我的胆子很大,身手很灵活。”依云想也不想的就说。
  “好吧。”老教师又叹了口气,似乎终于决定了下来,“跟我来里面办手续。”
  依云笑了起来,她高兴极了,她终于得到了这份工作,这个月的生活费或许就有着落了。
  似乎是见到了依云那幅高兴的样子,一抹阴云又爬上了老教师的眉头,“姑娘,我把这份工作给你了,可是你一定得注意,旧校舍可不是什么地方,不要到处乱跑。“
  依云一愣,脚步停了下来。
  “为什么?“
  “那里闹过鬼,死过人。“走在前边的老教师忽然放慢了脚步转过身子,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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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29 19:48
  开始了在旧校舍保管室的工作,她才渐渐知道了老教师为什么要单独找到自己。
  旧校舍建于上世界30年代,是一座破旧的三层小楼,全部由木结构建成,四处上下雕梁画栋,建造精良,曾经是一个达官显贵的宅邸,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开始作为S大初建时的校舍使用。
  自从S大的学生们搬进这座楼里开始,楼房里就流传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传说。例如曾经居住在这里的达官贵人是怨死的,他的鬼魂还在楼房里游荡,半夜里会出来害人等等,不一而足。没有人知道那些谣传是不是真的,可S大的学生们自从搬进了这座楼房里也像着了魔一样,跳楼自杀的比率节节攀升,仿佛给这座楼的恐怖添上了一个注解。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这座楼一直以来的主人物理系因为新理工楼竣工从里边迁出为止,楼里一共发生了7起命案。件件匪夷所思,骇人听闻。校方似乎也终于承认了这里的风水不好,不再让新建的科系迁进去上课,旧校舍也就此闲置了下来。
  这座三层小楼也就这样成了一座无人光顾的空房。各种各样恐怖的传说还在人群里游荡着,却没有人敢靠近。
  夜里的S大着实可怖,四周种满了柳树,一起风,便肆无忌惮的摇摆起来,成片的阴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星星点点的洒在玻璃上,印出一片片狰狞的影子。喏大的搂层里空无一人,许多电灯早已坏了,走不出两步,便漆黑一片,地板全是木质的,似乎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脚一踏上去,便是嘎吱嘎吱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里值夜班看守,的确不是一个什么好去处。怪不得负责旧校舍看管的老教师要单独找到自己,来这里值夜。
  楼里除了她,依旧空无一人,依云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除了小偷,听说过这里各种恐怖传言的人,还会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光顾呢?
  她不由得开始佩服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胆气了。
  滴答,滴答,钟声跳着,月光一点点的给整个大地覆上了一层轻盈的颜色,夜,越发的深了。
  依云稍稍松了松蜷成一团的身体,胆怯的看了看周围。
  房间里空荡荡的,走廊里当然也是有空荡荡的,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是不会有任何人影的。
  这么一想,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举着电筒,开始在楼道里摸索。
  或者深夜在鬼楼里探险,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呢。独自一人在一所旧楼房里待上六个小时,她都要闷坏了,不是为了这一份微薄的工资,她绝对不作。
  喀嚓,喀嚓。
  这么想着,她走到了通往二楼的台阶面前。
  保管室的位置是一楼,因为害怕闹鬼的缘故,她还从没有到二楼上去过。
  人说午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候上去看看,会不会被鬼吃了?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她是个苦孩子,更不会害怕什么鬼魂。
  她壮着胆子迈出了第一步。楼梯也是木头的。
  脚刚一踏上去,嘎吱嘎吱的声响便响了起来,她已经见怪不怪,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这样的破落,楼梯也是如此,只是,自己这样小心的踩上去,它该不会塌了吧?
  一层。
  然后是两层,三层,四层。
  依云在心中默默的数着,两手小心的撑着扶手,一点点的向上移动着身体。
  10层,11层,12层,13层……
  终于,她的脚踩实了,踏上了二楼的地板。
  再回头看看身后,刚刚走过的墙壁马上被一片黑暗吞噬了,丝毫看不清来时的脚步。
  就像是一个黑洞,贪婪的吞噬着从每个方向来的黑暗。
  依云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向四周看了看,走廊并不长。并排的几间教室整齐划一的排列着,大门紧锁,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笑了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准备开始一个人的探险。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毛茸茸的感觉顺着脚下的肌肤钻进了身体里。
  呀。
  毕竟是女孩子,她本能的大叫了起来,手中的电筒拼命的往地上照去。
  瞄。
  一声短促的近乎凄厉的猫叫,她看见一只白毛的大猫闪电一般的从脚边穿过,消失在了身后的阴影里。
  原来,是一只猫……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电筒,慢慢的抬起了头。
  可是她居然看见了……走廊的尽头,模模糊糊的黑暗里,一团影影绰绰,一人多高的阴影正躬着腰,象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是鬼吗?小偷?还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没有敢举起手电筒,生怕惊扰了那个人,她一个弱女子,如果碰上了不要命的歹徒,还是不是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阵冰凉的感觉窜进了脑海里,她的头皮发麻。
  风呼啸着,这下她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能把那团黑影看的那么清楚的原因,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失去支撑的窗格,没有灵魂般的游荡着。
  她颤抖着把视线从窗上移开,又移动到了阴影的位置,然而……
  那具阴影却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原本躬着腰的人形阴影,在她一个不注意的瞬间,就凭空的消失了,原本残留着阴影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痕迹。
  她(他)蒸发了吗?
  还是他原本就是一个鬼魂?
  依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动弹不得。她不敢上前去查看,也不敢转身离开,生怕惊动了那里的鬼魂。她全身僵硬的立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2
  第二天.
  课堂上,依云的眼睛红肿着,她没有睡好。
  她被昨晚阴影给吓着了,她想起了接下这份工作时老教师对自己说过的话:“那里闹过鬼,死过人。”
  难道她看见的是死人的鬼魂?
  她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只好懒洋洋的爬在桌上,边睡边听课。
  不一会儿,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闯进了她的耳朵里。
  “真的?旧校舍楼梯的台阶会消失?“
  “兴建那里的时候,每一层台阶都是只有十二层,可是据说开始闹鬼了以后,每到晚上十二层的台阶就会变成十三层,而那第十三层后边,是只有鬼才知道的冥界。“
  旧校舍的台阶?
  依云的心跳加速,她昨天明明数过通往二层的台阶数目,明明是十三层,她绝不会数错。
  可她们说的是十二层!莫非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她睁开了眼睛,聊天的是班里的一群女生,被围在中间的是号称学校灵异研究界权威的女孩陶紫。
  她和陶紫虽然不熟,但对她流传的这些鬼故事也有所耳闻,陶紫一直以学校里的灵异专家自居,许多流传在学生们中间的鬼故事,没有一件她不知道的。
  “陶紫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犹豫了一会儿,依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依云?”她的声音很小声,陶紫却马上发现了她似的转过了身,“你不是在旧校舍里做保管员吗?”
  依云的脸一白,只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女生们一下子象炸了锅似的围了过来,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
  “那个传言是真的吗?旧校舍里的台阶半夜会多一层吗?“
  “你在半夜里有没有见过阴影或者鬼魂?“
  “怎么会一个人在那儿值班,不会害怕吗?“
  依云皱着眉头一个个回答了过去,她不满的看了陶紫一眼,自己做保管员的事情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她不暇应付四面八方来的询问的时候,陶紫又想看穿了她心思似的走了过来,“依云,我也很想知道,旧校舍的台阶,是不是晚上真的会多一层呢?“
  依云看着陶紫对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下子涌起了一股怒火,“没有。我数过了,从来都是12层。”
  话音落下,她赌气似的推开众人走了出去,女孩们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谁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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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09-30 17:51
  3
  晚上六点,霞光暖暖的洒在走廊里,墙上地上顿时染上了一片鲜红,象极了血的颜色。
  “8,9,10,11,12……”
  依云在心里默念着,一遍又一遍的清点着脚下的台阶级数。
  可无论她如何从上数到下,再从下数到上,得出的结果都清晰无误的告诉她,这里的台阶的确只有十二层,而非她晚间所数出的十三层。
  那么,真是她的眼睛花了吗?
  当,当,当。
  钟声响了起来。
  狭窄的走廊里,金属质的钟声有节奏的回荡着,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充斥着依云早已迷惑而混乱的。
  这钟声是哪里来的?她抬起了头,象台阶的尽头看去。
  十二层的台阶尽头处,二楼最靠近一楼的地方,一台一人多高的古式座钟正稳稳当当的摆在那儿,银色的钟摆随着指针的移动,左一下右一下的摆动着,充满了节韵的钟声也一下下的随着钟摆的摆动而跳动着,宣示着一个新的钟点到来。
  原来,声音是那里发出来的。
  依云长舒了一口气,台阶的尽头原来有一口年代久远的座钟,她还从没有认真发现过。
  她朝着台阶迈出了脚步,决定上去看个自己。
  她迈出的第一步却差一点摔了个踉跄。
  第一层台阶足有两层台阶那么高。
  “什么设计师,一点水准也没有。”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两只手牢牢的扶住了把手,边在心里计算着走过的台阶,边缓缓的往上走去。
  10,11,12.
  走到底了。
  仍旧是十二阶,没有想象中的十三阶,也没有忽然出现的第十三层台阶。
  或许这里的台阶从来就只有十三层,或许是昨天太晚了,光线昏暗,她又数错了,那只是一个错觉。
  台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多出一层来呢。
  她终于放下心来,大着胆子朝二楼走廊的周围看了看。没有人,也没有昨天碰见的一只白猫,淡淡的夕阳从窗户映射进来,照在墙壁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影子,斑斓而绚丽。
  她慢慢的走到了窗户边,看了看昨天出现阴影的位置。空空荡荡的,一层厚厚的灰尘堆积着,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或许那也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这么想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往台阶处走去。
  当,当,当。
  钟声又响了起来。
  钟声怎么又响了,钟声不是刚刚才响过了吗?
  她朝楼梯口的那一台钟望去,钟声依旧有节奏的响着,一声一声的在房间木地板上跳动。银色的钟摆却已经停了下来,象是拒绝这一切似的。长长的分针准确的指向六点多十分的位置,仿佛嘲笑那不合时宜响起的钟声一般。
  她纳闷了,难道这口钟的响起的声音,是不规则的不成?
  4
  夜又深了。
  依云睁开了眼,看看身边的手机。11点。
  不知不觉,她竟然在保管室的座位上睡了过去,可这也不能怪她,昨晚被那不明不白的阴影折磨的一夜不能入眠,她几乎神经衰弱。
  11点,到了下班的时候了吧。
  她整理好书包,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灯,打开房门,往一楼的走廊里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不时有淅淅唰唰的声音从角落里渗出来,依云知道,那是夏天的虫子们在鸣叫着。
  脚踩在年久失修的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嘎吱的声响。
  幸好,再没有其他的怪声响起了。
  她紧紧的挽住了怀里的挎包,飞快的往门口处走去,旧的校舍楼是一种通栏的造型,一贯到底的走廊连同着楼房两边的各个房间,保管室在一层的最深处,要穿过教室走到大门前,就必须通过整个走廊。
  路过通往二楼的楼梯时,依云的眼睛忍不住朝上边又往了一眼。
  深夜十二点,12层的台阶会变成13层,而那第13层,是鬼怪们为了迎接他们的新朋友专门加上去的。
  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在这里数着台阶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而白天她来重新数过,台阶又剩下十二层了。莫非真应了陶紫说的,白天楼梯有十二层,到了晚上就会变成十三层?
  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魂一说,昨天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如果是真是这样的话,今天再认真的数过一遍,就可以确定昨天自己数的是不是正确了……
  可是,万一今天数出来,又是13层的话……
  这个恐怖的念头掠过了她的脑海里,她犹豫了一下,看一看不远处紧闭着的大门,又看看楼梯上黑森森一片的二楼。
  只是数一数台阶,不会招惹上鬼魂的。
  人的好奇心永远占了上风,数一数台阶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的心情,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她颤颤巍巍的踏上了台阶的边缘,一层。
  脚一踏上木质的地板边缘,木板便相互挤压,嘎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响亮,分毫不差的全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似乎是怕自己数的不准,她特地在迈第二脚的同时没有踏上第二层,而是把第二只脚也放在了第二层的位置,这样一下下的慢慢走上去,就绝不会数错了。
  脚步每在楼梯上移动一下,就发出一声陈旧的嘎吱声,四周仍旧一片寂静,那木质的喀嚓声,显得分外刺耳。
  7,8,9……
  依云的心里默念着,脚步缓慢的移动,身体紧紧的贴着围墙,响着二楼的走廊靠近。
  10……11……12……
  随着脚步移动速度的加快,她越发的靠近楼梯的顶端了,她的心都要跳出来。
  10后面是11,11后面是12,12后面是……
  13!
  她踏上了第十三层!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次她数的是如此认真,绝不可能有错,可她真的踏上了台阶的第十三层。
  问题是,晚上6点她数的时候明明还是12层,现在怎么会凭空多了一层出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吗?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胆战心惊的朝台阶下望去,黑漆漆的一片阴影,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似乎随时都可以把她吞噬。
  她害怕的转过了身,抖抖嗦嗦的看着那空出一人的走廊,玻璃窗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明晃晃的月光照了进来,柳树疯狂的摇摆着,地面多出一道道扭曲而狰狞的影子。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她偏过头,整个身体靠在了墙壁上,不知如何是好。上去,下去?离开这里?晚间的旧校舍难道真的如故事里所说的,有着改变一切魔力?
  她低下了头,想看看自己的脚尖,确认她的脚步真的没有数错。
  她的目光忽然掠过了面对走廊的一面木墙。
  那是一片木墙,光滑,平实,没有任何凹凸的痕迹,淡淡的月光照上去,显得宁静而诱人。
  可依云却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自己看见的。
  那里明明应该摆着一口古代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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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2 20:05
  决定分页了来更新,大家努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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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3 19:38
  是去玩了,去漂流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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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3 23:49
  试验一下,是到300贴翻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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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3 23:50
  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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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5 19:52
  下午,就在下午,她还亲眼看见那里摆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古代座钟,上好的漆木和镶边的金属配合,使整座钟的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更稀奇的是,座钟似乎有一种古怪的习惯,喜欢在不被人注意的时间里忽然响起来。
  而现在它却不见了!
  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它竟然凭空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依云张大了嘴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
  当,当,当……
  钟声,不知从房间里的哪个角落,催命般的响了起来。开始是一下下的固定节奏,然而随着次数的增多,钟声竟然越敲越快,并且丝毫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
  依云只觉得一阵凉意霍的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钟消失了,钟声没有消失,现在是几点,钟怎么就忽然响了,并且丝毫不打算停……她已经完全没有判断出钟声位置的力气了。
  嘎吱。
  嘎吱。
  钟声未落,地板又动了。
  一阵阵细微的嘎吱声顺着木头地板的缝隙,从走廊的远端一点点的传到依云所处的位置。
  一下,两下,然后是第三下。
  依云没有看见有人!这里并没有人,可她却真的听见了清晰无比的嘎吱声,这是脚步踩在木头地板上才能发出的声音。
  这里有鬼魂!
  依云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一阵凄厉的尖叫闪破了夜空,甚至连手中的电筒都忘记了打开。她慌不择路的朝楼梯下冲去。
  5
  依云一夜未眠。
  昨夜她是慌不择路的逃出来的,甚至连旧校舍的门都没有来得及关,那座三层高的木质小楼,立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里,阴森森的就像是一口棺材,随时可能把里边的人吞噬。
  她遇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夜里,楼梯真的变成了十三层?那口钟消失了,鬼魂的阴影在二楼的木质走廊里游荡。她害怕的一个人蜷进了背子里,睁着眼睛度过了一夜,幸好,并没有鬼魂找到自己的身上。
  “依云同学,请你回答一个问题。”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发话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上课睡觉的缘故。
  依云没精打采的站了起来,捧着书一字一句的念着,幸好这个问题不是太难,她很快的就找到了答案。
  “李贺诗歌的艺术特色是……”
  依云有气无力的声音在房间里游荡了一圈,老师终于朝她点了点头,“以后上课认真点。”
  她无奈的耸耸肩,坐了下来。
  她忽然感觉到有个人正在看她。于是她回过了身。
  那个人是陶紫。
  陶紫正坐在离她三个座位的位置,象欣赏着一尊雕塑般的看着她,脸上挂满了让人说不出话的微笑。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早上她还给自己带来了那样的麻烦,为什么她现在还要这样缠着她?
  她想起了陶紫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旧校舍的楼梯到晚上会变成13层,你数过吗?”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背脊一下子变得冰凉。
  
  下课了,依云趁陶紫还没有离开教室,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依云,脸色这么不好。”陶紫惊讶的望着她说。
  依云却丝毫没有给她说话的缝隙,飞快的拽着她的手到了一个角落里。
  “陶紫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她的额头上挂着汗珠,面色发白。
  “依云你别急,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
  “我没有。”陶紫的话被依云斩钉截铁的打断,“我想问你个问题,是关于旧校舍的。”
  她的话音未落,陶紫的脸上诡异的一笑。只是,依云并没有察觉到。
  “旧校舍……我记得你在那里当保管员。”
  “是的。”依云阴沉着脸回答,“我知道你是学校灵异研究里的权威,在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你不知道的……”
  陶紫点了点头,“依云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尽自己所能的给你回答。”
  依云看了看陶紫那一脸认真的样子,怀疑的念头一下子又烟消云散了,只好半认真的问到,“关于那一栋旧校舍,有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
  几乎就是在她说这些话的同时,陶紫愣了一下,脸上忽然罩上了一层阴云。
  “你在那里发现什么了?”
  依云被她那忽然变化的表情吓到了,不由得退了两步,“没……我只是在那里值班,随便问问。”
  听她这么一说,陶紫似乎是终于放心下来,“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不要在旧校舍里待太长时间的,因为那里发生过……”
  陶紫的声音如同幽灵般的在空气里飘荡着,依云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她的表情,耳朵一下子被她口中的故事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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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5 19:54
  旧校舍,原来就是一个鬼气很重的地方。
  那里死过人,有自杀的,有冤死的,也由不明不白失踪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据说就是从这件事情以后开始的。
  三十年前,S大才刚刚建成,老师不多,学生也很少,刚刚筹建的物理学院就被安排到了从国民党手中继承下来的房子――旧校舍里上课。
  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高楼,旧校舍还是一栋很漂亮的洋房,听说上课的地方迁到这里,学生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即将要待的地方是座很漂亮的房子。
  这其中,就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学生。
  这是个只有18岁的男孩,整个物理学院里他年纪最小,因为他很聪明,所以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大学,他以为,他会很喜欢他的大学生活。
  可是他进了大学,却发现这里和他想像的完全两样。这里非但不是一个互相尊重的地方,人人都钩心斗角,挖空心思的想超过对方,尽管学习的气氛很浓厚,生活的气息却相当压抑。加上他的年纪比别人要小,就更没有人陪他玩了。
  生活的郁闷,心里也郁闷,他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他索性成了一个坏孩子,没有人陪他玩,他就以捉弄老师和同学为乐,在墙上贴老师的大字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泼出的冷水,不用问,全都是他的杰作。渐渐的,同学们不再喜欢他,也就更没有人理他了。
  他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老师也找他谈过话,他却没有一点要改正的意思,仍旧在校园里我行我素。同学们越来越少的在学校里看见他的影子,都纷纷传言,他一定又在某一个角落里设计着新的恶作剧。
  据说,他最经常设计恶作剧的地方,就是通往二楼走廊对面的那个房间。
  通往二楼的台阶是十三层,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有一个传说,每当夜晚降临,13层的台阶就会少掉一层,因为多出来的一层,被不用腿走路的鬼魂拿走了。
  学校里没有人理会这个传言,多长时间过去了,那里一直都是13层,没有人发现少了一层。
  直到有一天,男孩忽然失踪了。
  男孩失踪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他独自一人躲在二楼走廊的房间里设计着新的恶作剧,也许他在想着新的方式捉弄着一直和他作对的教导处主任。
  有一天的夜晚,同学们在二楼走廊边听见他和教导主任的争吵才知道,原来他在教导主任的家里住了三天三夜。
  教导主任是个好心的老师,想让他回心转意,从新做回一个好孩子。
  男孩却拒绝了他的要求,他讨厌这里,恨每一个因为年纪小而看不起他的人。
  两个人争吵的越发激烈了。甚至有了身体动作。
  终于,老师一个不慎,把男孩从二楼的台阶上推了下去。
  男孩就这样死了。
  据说,男孩的头都摔裂了,原本十三层台阶的第一层上染满了脑浆和鲜血,惨不忍睹。
  自那以后的某一天,最后一层楼梯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有传说是学校为了避讳而派人拿掉了,也有传言说是男孩的鬼魂带走的。
  不久,推男孩下楼的教导主任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也自杀了。
  从那一天起,旧校舍的恶梦就开始了。
  听说,从那以后,每到深夜里,旧校舍的台阶就会自动补上消失的一层,变为13层。
  台阶的尽头,会打开一个门,里边是男孩曾经制作各种恶作剧道具的房间,里边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
  曾经有一个男孩不信邪,在深夜里顺着台阶上到了二楼。
  那紧闭的房门果然开了。男孩在门口迎接他。
  他看见了男孩的头是裂开的,猩红色的鲜血染满了整个身体!
  男孩告诉他,楼梯尽头是坏孩子的房间,他会带他到坏孩子的地方玩。
  于是男孩拉着他的手,就走进了房间里。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依云睁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听完了这个故事。
  “这是真的吗?”她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陶紫,如果是真的,她在半夜看见的,或许就是男孩的鬼魂了。
  陶紫苦笑着摇了摇头,“鬼魂和传说这种东西,信就是真的,不信,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依云半信半疑的瞧了陶紫一眼,她的脸上很认真,很担心自己的表情,似乎不象是装出来的。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你在那里值班,还是小心为好。”似乎是怕她当一会事,陶紫又补了一句。
  依云认真的点点头,松开了陶紫的手,慢慢的往外走去。
  快6点了,她又要去那里值班了。
  还会遇见鬼魂吗?她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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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5 20:19
  国庆假期结束,明日回复更新,敬请期待,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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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5 22:12
  那我等结束了再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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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6 14:44
  入秋了,不过还是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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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8 10:26
  假放完了,今天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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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8 15:00
  6
  时钟再一次指向11点的位置,依云瑟缩着,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这个房间。
  已经接近凌晨了,昨天,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见了奇怪的声响,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是在这个时候变成了十三阶,今天,还是会一样吗?
  她犹豫着,她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她没有选择。
  她轻轻的抓起了手边的包,又一次来到了通往二楼走廊的楼梯前,壮着胆子朝那里往了一眼,黑呼呼的一团模糊的影子晃动着,什么也看不清。
  是不是该上去看看?
  陶紫下午的警告又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关于鬼魂的事情,还是小心为好。”
  还是,不要看了,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她强抑住自己上楼一看究竟的心情,转身朝铁门处走去,打算离开这儿。
  这个时候,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却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声音很小,却极有节奏,似乎是一个女孩在委屈的哭着。依云认真的竖起了耳朵,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这座楼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别人,为什么会有女孩的啜泣声?难道是这里冤死女孩的冤魂出来了吗?可是在陶紫说的故事里,主人公却是一个男孩。
  她的好奇心又一次被激发了起来,怀疑的站在楼下,向走廊的顶部好奇的张望着。
  如果是一个女鬼,应该不会有男鬼那么危险罢。
  这个近乎可笑的念头掠过她的脑海时,连她自己不好意思的一笑,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上二楼瞧个究竟的心情此时已经占据了心中的大半。
  女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好奇心盛起来的时候,任何危险也便不放在眼里了。依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踏上了楼梯的第一层。
  啜泣声依旧没有消失,时断时续的从二楼的台阶里传来,涓涓细流般的渗进耳朵里,依云在心里默念着台阶的级数,一步步的往上走着。
  8,9,10,11,12……13
  还是13层。
  难道真如传说里所说,这里的台阶在深夜会变成十三层?
  依云不敢再想下去了,再往面前的墙上看,果然和陶紫描述的一样,一面光滑异常,没有一点被磨损痕迹的木头墙壁正矗立在自己的面前,没有她白天看到的座钟,也没有那不合时宜响起的钟声。
  那么,女孩的啜泣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依云勉强支撑着身体,往走廊的深处看去,那里仍旧静悄悄的,很安静,除了月光下一片清冷的影子,并没有其他动静。
  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啜泣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听错,那一阵阵痛苦的啜泣声就像中了恶毒的诅咒,甚至带上了呻吟,从她面前远端的教室里一点一点的散布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依云的脑海里很冲直撞。
  她脑海里对于啜泣声的同情顿时当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片的恐惧,她再也受不了这如同蚂蚁般侵蚀着自己神经的声音了,她要马上离开这里,辞掉这份工作,她再也受不了这个地方了!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依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她甚至不敢转身。
  那只手就像是从冰水里刚刚拿出来的一样,没有一点人类的温度,在她裸露的肩膀和肌肤上慢慢的摩擦,移动着,一阵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涌进了她的身体里,皮肤仿佛被针刺一般的起了鸡皮疙瘩。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凝固了,终于绝望的转过了身,至少她觉得,要看清楚鬼的模样再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她看见了一个男孩煞白而僵硬的脸。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大眼睛,高鼻梁,一米八十以上的身材,然而无论是眼睛还是面孔,都是冷冰冰的,清冷的月光下仿佛罩上了一层死气,一双瞳孔不停的在自己的身上移动着,可竟然看不到那对眼睛有眨过一下,那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具……僵尸。
  男孩竟然咧开了嘴,嘿嘿的朝他冷笑着。
  依云终于再也无法抑止住心中的恐惧,大叫一声,狠狠的转过身体,拼命的朝楼梯下跑去。
  7
  对依云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几乎是夺命似的一路狂奔,她逃离了那所笼罩再一片恐怖阴云里的旧校舍。她没有来得及锁门,甚至连包都没有记得拿上就不顾一切的逃离了那里,她永远也忘不了男孩瞪着她时的那一脸狞笑:那不是要吃了她是什么?
  清晨,淡淡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依云才勉强的睁开眼睛,她盼望着白天醒来,却又害怕晚间再一次陷入恶梦,这种矛盾的感觉是谁都无法忍受的。
  今天……去把工作辞了吧。她这么想着,才稍微精神了一点,从床上挣扎的到了桌前,准准备拿笔写一份辞职报告。面前的桌上却空空如也。
  自己的手提挎包,昨天忘在旧校舍里没有拿回来。
  依云的眉头皱了一下,她不想再去那里,可包里有书,手机,身份证件,她不能就这么扔在那里。
  只好再走一趟旧校舍了。依云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依云轻轻的推开虚掩的门,往里边看了一眼。
  木质的地板上浮现出斑驳的痕迹,墙上,地上,台阶上尽是一片片年代久远的斑纹,整条走廊一路通往楼层的尽头,静悄悄的,不像有人曾经来过。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鬼魂还是不敢大白天出来害人的。她迈开步子,飞快跑向了二楼的走廊尽头。
  一道半人多高的台阶,空荡荡的,通向二楼走廊的中间,尽头,是一口半人多高的古老座钟,银色的钟摆有节奏的一下下摆荡着,发出当当的声响。
  依云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白色书包正安静的躺在楼梯的顶端,昨天晚上,她就是在那里慌不择路的逃跑的。
  她咬咬牙,还是迈步走了上去。
  这一次,她不敢再数楼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计数了起来,9,10,11,12……尽管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却还是止不住这数一数台阶数目的好奇心。
  11……12……
  没有第十三层。
  依云已经不惊讶了,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已经毫不怀疑那个传说存在的真实性,或者,只要鬼魂白天不出来就好。
  她安全的走到了二楼的走廊上。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走廊,依云这才发现,尽管所有的房间大门都是紧锁着,走廊的空间却也是相当宽敞,尤其是靠近窗户的尽头,由于尽头处的两间房间是并列的,走廊占的空间几乎足有四五个人大,即使是在白天,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线也不能完全把角落里的阴暗驱除。
  或许,鬼魂就躲在那里。
  依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俯身捡起地上的挎包,转身准备离去。
  她看了身后的墙壁一眼。
  斑驳的墙壁早就不再光滑,那口一人多高的座钟占据了墙上的大半空间,修长的指针一下下的滴答着,如此细微的声音在这栋大楼里居然可以听到。
  依云记得很清楚,昨晚,她在那里看见了一面没有丝毫掩饰的墙壁,而只过了一个早上,这口古怪的钟又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
  今天晚上,它还会不会消失呢?
  依云慢慢的走到了钟的边上,站稳了身体,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推。
  大钟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象是嘲笑她的无力。
  看来,这口钟没有两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移动的。依云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往楼下走去。
  临走前,她又看了钟一眼。大钟依旧纹丝不动,钟声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发出毫无节奏的咚咚声。
  传说的故事里,那口钟声后面是通往男孩恶作剧的房间的门。既然自己亲眼看到了男孩幽魂的存在,推开那口钟,那个房间会不会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或许那个男孩就是从钟后边出来的?
  依云不想再想下去了,她只是个女孩,不想也不敢去一探究竟,她就要去勤工处辞掉这份工作,只要今天下午辞职表一交,一切就都结

  8
  “你这小姑娘是怎么搞的,值班到一半忽然跑掉,连校舍的门都没有关,我们聘你来可就是为了防小偷。如果真的凿窃了怎么办,所有的东西你都要赔!”狭小昏暗的办公室里,一脸横肉的勤工办主任扯着鸭公嗓大声训斥着。依云低着头,微微速所的站在她的面前。
  “今天没有丢东西,责任我可以不追究,把辞职表给我拿回去,要是今天不想在我这儿干了,以后也永远别想在这干。”四十多岁的肥胖女人继续毫不留情的教训着眼前的可怜女孩,一点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我如果不干了,这半个月的工资……”依云小心翼翼的问到。
  “还想拿工资?没干满一个月没有工资,我们没有这个先例。”勤工主任头也不抬的把依云刚刚递上来的辞工申请丢到一边。
  依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看勤工主任,又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这个社会现在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她想辞掉这份工作,可马上再找到一份其他的工作又是不可能的,何况,既不影像上课又能够赚到足够的钱,还是学校勤工办介绍的工作最好,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对……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以后会好好干的。“
  “不想辞职了?“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地方的女人一脸鄙夷的抬起了头,轻蔑的说。
  “不想了,是一时冲动。”依云低着头,必恭必敬的说。
  “现在的小姑娘啊,有了工作还不好好干,想我们当年,哪有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活还不是要自己来……”见依云不再打算辞工,勤工主任也就不再看她了,旁若无人的和边上的人聊了起来。话音刚落,边上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就是一片附和的声音,对着依云指指点点起来。
  “现在的小女孩,不好好干活,还爱打扮,真是……“
  “穿的这么露,怎么看都象街上卖肉的……”
  “这么好的工作,以前我们哪里有,我们可都是上山下乡苦过来的,现在的孩子啊……”
  中年妇女们唧喳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依云听在耳朵里全不是滋味,咬着舌头把申请报收了回去,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勤工处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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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09 20:05
  9
  又是一个黑夜。
  夜幕早早的降了下来,三层高的旧校舍很快笼罩在了一片阴暗里,已然是漆黑一团的柳树疯狂的舞,今天晚上风雨交加,甚至没有月亮。
  依云一个人守在狭窄的保管室里,没有移动过一步。
  她还是没能辞掉工作,离开勤工办,她托了同学帮助寻找家教,可同学告诉她,现在是上学期间,找到一份新的家教至少要两周时间,勤工检学的工资是按月结算的,她要拿到这半个月来的工资,也只好等到这个月底。
  她需要这些钱,她只好又一次诅咒起生活来,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拥有他们喜欢的东西,她却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主宰。
  她待在一张狭窄的躺椅上,瑟缩着身体,紧张的看着周围。保管室的大门紧闭,所有能上锁的东西都被她严严实实的锁上,一张半人多高的办公桌堆放在木质的大门后边,虽然对鬼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至少能拖延一下时间。
  依云便独自一人守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一直等到时间的指针指向午夜12点。
  当,当,当。
  钟声又响起来了。
  催命似的的钟祥就像一枚枚针锥一样,刺激着依云的鼓膜。她听的出来,这就是楼上那口钟发出的声音。
  她看了看表,12点了。不禁苦笑了一声,楼上的钟不是不准吗?为什么今天她会准点报时起来。
  一直到了下班的时间,旧校舍楼里都没有什么动静,或许今天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依云飞快的把身边的东西收拾好,又从包里掏出了手电筒。
  这里通往一楼的出口只有十几米距离,走完这十几米的距离,她就是安全的了。
  她打开了保管室的门,向外探出头去,没有人。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给保管室上了所,她把包挎在了肩上,匆匆的往走廊尽头的铁门处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穿过了三间教室,她来到了通往二楼的走廊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朝二楼的黑影里看了一眼。
  那口古代座钟在那里。
  依云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那一口古代的座钟怎么会在那里,它不是一到午夜就会消失的吗?她又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朝二楼看去,也很奇怪,今天没有了月光,二楼的楼梯尽头却分外明亮,不知从哪里渗出的银色光线下,那一口红木质的古典座钟四周竟笼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依云几乎看的呆了。或许之前几次都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所谓的鬼魂和会消失的台阶只是她的想像,或许这一切都是个游戏而已。
  女人就是这样的动物,遇见无法理解的新奇,就浑然忘了自己的处境。鬼使神差的,依云迈开了脚步子,往二楼走去。
  这一次她走过了12层台阶。
  二楼的走廊很长,长到黑色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她的全身,依云依旧浑然不觉。钟在自己的面前,她转过头,往窗户的位置望去。
  一个男孩站在那儿,不知从那钻出的光线洒遍了他的全身,把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孩也笼罩在了一片神秘的气氛里。
  慢慢的,他朝依云转过了身。
  她心跳加速。
  她看见了一个和她一样年轻的男孩,一张英俊俏丽的脸上是略显犹豫的神情,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着大半张面孔,浑身上下充溢着一份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成熟。
  充满的迷惑与神秘的好奇,这样的男人对女孩是最有吸引力的,依云的目光很快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男孩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依云甚至没有力气转身。
  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轻轻的声音宛如一道青丝一般抚过依云的身体,她觉得自己的几乎要窒息了。
  “你是谁?”依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胆子,竟然开口问他。
  谁知男孩也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忧郁了望了她一眼,开口答到,“我在这里等我心爱的女孩。“
  依云的心里一阵疑惑,“你不是那个爱捉弄人的男孩吗?“
  听见依云这么一说,男孩竟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那个传说中死在这里的顽皮男孩吗?不,他们错了,你们都被骗了,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过编制了一个谎言!“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依云也越来越相信眼前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想要害人的鬼魂,或许真如他所说,她所听到的一切都是被人编制出来的。
  “真正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男孩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低着头往窗口处走去,轻盈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倾斜而出,丝毫让不让人感觉到有一点死人的气息。
  
  文革的时候,旧校舍里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美丽让每一个人爱她的人都神魂颠倒,她是所有旧校舍男生们的梦想。
  也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孩,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却从来没有勇气表白,直到有一天女孩主动告诉他说,她喜欢他。
  男孩惊讶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少优秀的男孩追求她都没有答应,他却幸运的得到了女神的垂青。
  女孩告诉他,她曾经可以选择很多人,她选择他的唯一原因是,她相信男孩会一辈子对她好。
  男孩很感动,暗暗的立下了决心,一定要亲手让自己爱的女孩幸福。男孩和女孩刚刚在一起,文革的混乱岁月就到来了。
  男孩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后代,却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他不愿意依靠迫害别人来获取权利和地位,他象告诉他爱的女孩,他是一个好人。女孩却出生在一个地主的家里。父母很快被打成右派,受到了批斗。
  那时候,男孩为了参加全国的串连,上火车去了北京,临行前他告诉女孩,等到他回来,他会带她离开这儿,去一个没有人能伤害到她的地方。
  女孩答应了男孩,男孩就点头上路了。
  男孩这一去,就是一年的时间,一年后,男孩成了S市工作组的一员,荣归故里。他却发现答应过等她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他在一个造反派的家里找到了女孩,他的人打倒了造反派,女孩却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清纯可爱的邻家少女,而成为了一个为了保护自己不择手段的女人。
  男孩咬着牙,没有说一句话,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带着女孩,来到了这座旧校舍的二楼。
  “你嫁人了。“男孩阴沉着脸,对着面前的女孩说。
  女孩低头不语,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眼前的男孩。
  “你答应过等我。“男孩质问着,可女孩仍旧没有回答。
  男孩一步步的向女孩靠近,女孩只好一点点的挪动着身体,后退着,一直退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男孩的声音如同炸雷般的响了起来,就连木质的墙壁都被震动了。
  女孩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她忽然发现,从前那个单纯的喜欢着她的男孩也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
  
  依云看着面前的男孩,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述,忽然间感到了一丝异常。
  “男孩向着女孩靠了过去,一步步的把女孩逼进了女孩的楼梯。他的手掐上了女孩的脖子,一点点的缩紧,女孩害怕急了,却没有能力反抗,她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
  男孩越说越激动,铿锵有力的声音围绕在依云的四周,依云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笼罩着男孩的温暖光环不见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越发的变的扭曲了起来。
  一阵寒意涌进了她的身体里。
  男孩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象是沉浸在回忆里似的,久久不发一言。
  “接下来……男孩把女孩怎么样了……?“依云抖抖嗦嗦的问了一句。
  男孩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冷笑起来,“女孩拼命的挣扎,可她越挣扎,男孩的手就掐的越紧……女人的呼吸越来越弱,就在这个时候……“
  “只听见碰的一声,女人的手脚拼命一揣,竟然把男人给揣开了。没有被掐死了女人惊恐万分的逃着,可男人很快的追了上来,两个人在楼梯口上扭打起来。“
  “女人毕竟还是不是男人的对手,男人很快就占了上风,把女人逼到了楼梯口上。女人绝望的扑了上去,却看见了曾经爱过自己的那人那张冷酷的脸,终于她明白,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一只手打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从这二楼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你杀了她?“依云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发现他正一步步的向自己靠了过来。
  “我杀了她。”男人冷笑了一声,嘴角扭曲着,一步步的朝依云靠近着。
  依云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同情是多么的天真,她忽然发现,她竟然忘记了她面对的是一个鬼魂。
  “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手一点……一点的……搭上了她的身体……然后猛力一推!”
  “别靠过来!”依云惨叫了一声,一脚踩空。
  她退的太后了,退到了二楼台阶的边缘。
  “她就这样摔下去,死了。”
  男孩的声音在狭小的楼梯里回荡,依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痛,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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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24 17:23
  10
  依云醒来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守在她的身边。
  “陶紫姐?你怎么在这里?“依云看看周围,又看看陶紫那张细长的狐狸脸,疑惑的问。
  陶紫温暖的把一块拧干的毛巾放在了她的头上,一脸关切的表情,“你在旧校舍里晕倒了,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你?你把我背回来的。“依云一把拽掉额头上的冰毛巾,勉强撑起身体,脑子里又是一阵剧痛,昨晚那令人惊惧的感觉似乎还历历在目。
  陶紫却好像似乎不紧张似的,慢慢俯下身去捡起了沾满尘土的毛巾。“同学们都很担心你,他们一致推举我这个研究鬼故事的权威去旧校舍看看,我只好壮着胆子进去了,才发现你晕倒在一楼的台阶上面。”
  依云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似乎陶紫说的也有道理,“谢谢你,陶紫姐……”
  “哪儿的话,不过依云,告诉姐姐,你怎么会晕倒在旧校舍里,真的遇见鬼魂了吗?”
  “没……我是……身体不舒服。”依云边摸了摸额头边回答,“我这不是重感冒了吗……”
  陶紫这才点了点头,“是这样,大家都很担心呢,还以为你真的在旧校舍里遇见了鬼魂。”
  “哪儿,哪儿的话,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魂……”依云尴尬的笑着回答。又看了陶紫一眼。
  陶紫却也在看着她。
  那张长脸上,嘴角微微上翘,眉头微躇,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像。挂在脸上的笑容,就仿佛一条毒蛇,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脸。
  “没有就好。“见依云已经没事了,陶紫缓缓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临拉上门,还不忘记回头一句,“今天你去上课吗?”
  依云抬起头,迷惑的望着她。
  “有个人要转进我们班。据说是个帅哥哦。”
  陶紫宛儿一笑,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门后。依云呆呆的看着那扇摇晃着的木门,很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11
  依云刚走进教室,便发现全班女生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们都怎么了,自己的身上难道沾了鬼气,或者她的身后跟了一个鬼魂?
  依云不由得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空无人一人。
  她苦笑了一声,遂不再理会这些无聊的女人,径直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可才走到座位边上,她便呆在了那里。
  自己边上原本空着的座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竟是她昨晚在旧校舍里看见的那个男孩!
  她倒吸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想把他看清楚。小眼睛,浓眉毛,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高贵的气质,除却夜晚零点的那种阴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男孩无二。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身体几乎僵住了,直到男孩的声音才把她从发楞里唤了回来,“你好,我是今天刚刚转进班上的,我叫做舒阳。”
  舒阳,一个多么漂亮的名字。
  依云拼命抑止住惊讶的表情,表情僵硬的笑了笑,勉强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刚来就和这么漂亮的女孩成为同桌,是我的荣幸呢。”
  依云的心里又是一跳,她不敢扭头去看他,换作平时,如果是这样轻浮挑衅的男生,她一定毫不留情的反击,可是今天……
  舒阳似乎是察觉到了面前女孩对自己没有好感,只好自己尴尬的笑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依云紧崩着脸,没有理他。
  “传说中的美女果然是不好接触的呢,不过我会随时为你效劳的。”
  “我讨厌你这种人。”接二连三的被他骚扰,依云终于忍不住的回了一句。
  谁知舒阳却一脸笑容的凝视着她的脸,象凝视着一尊美丽的雕像,“我很喜欢你呢。”
  “因为你很象我过去的女友。”
  依云一愣,浑身上下的血液顿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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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24 17:26
  12
  整个白天,依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舒阳就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云,从早到晚都缠着她。
  她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舒阳也都准时的出现在那里,他并不象自己靠近,而总是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更令人难受的是,他的脸上始终挂着那一丝暧昧不明的笑容。
  日落时分,依云才终于趁他一个不注意,消失在了校园里,然而夜晚的来临对她来说,却不吝是另一个地狱,她还要在旧校舍里值班,旧校舍里的男孩还会出现。
  那个男孩不就是舒阳吗?她被他盯上了,现在即使是白天,他也不会放过她,夜晚,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依云几乎要疯了。
  她躲在保管室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晚饭也没有吃钥匙也没有带,房间的门和窗户的锁的死死的,一头苍蝇也飞不进来。
  或许这样就会安全了。
  夜又深了。
  今天的夜晚很晴朗,知了们不停的叫着,各种各样的昆虫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在房间里飞窜着。
  钟声又响了起来,依云瑟缩的看了手边的表一眼,指针再一次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果然,就像是和时间约好了一样,那淅淅呖呖的啜泣声又响了起来,声音的来源是二楼,楼梯的尽头。
  一定又是那个男孩,他就在钟后面的房间里等着她,等着他心爱的姑娘。
  依云的心里掠过一个绝望的念头,她从夸包里摸出了一把手掌长的锋利匕首,小心的藏进了自己的怀里,那是她准备好紧急的时候防身用的。
  她抖了抖因为长时间蜷缩而僵硬的身体,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人,没有动物,只有几只不安分的昆虫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地面上,被她一脚撵的粉碎。
  她轻轻的踩上了台阶的第一层,依旧和她第一次踩上去一样,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
  这里的台阶到了十二点,会增加一层出来。
  10,11,12,13……
  依云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空空如也,她笑了一下,目光转回到面前原本应该是座钟的位置上来。那扇光滑的几乎全无雕饰的门竖立在她的面前,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一条细细 的缝隙沿着地面,一直延伸到靠近天花板的高处。
  那里有一道门,座钟的后面是一道隐藏的暗门,或者,那并不是暗门,那里原本就有一道门。
  依云推开了那扇门。
  一个宽敞的房间呈现在她的面前,房间里很昏暗,淡淡的月光从门对面的窗户里渗落,映出一点点模糊的光亮。房间的两边是排列整齐的桌子,桌子的上面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些东西,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依云抖抖嗦嗦的朝前迈了两步,走到了那堆放着一大堆东西的桌子前,轻轻的伸出了手。
  一阵柔软的触感很快沿着指尖传进了身体里,依云却觉得很古怪,那种感觉象是人的皮肤,可是人的皮肤怎么会在桌子上,莫非那里躺着一个人?
  她又伸手往前摸了摸,索性抓住了一个棍状的东西举到了眼前。
  她的眼睛顿时成了一条直线。
  她抓的哪里是一个木棍,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手。
  那种冰冷的触感,活生生的从人体上截肢留下的血痕,再仔细往她的手上看去,竟是一片片红色的血迹。
  再看面前,桌上,地上,整个房间里,每个角落,莫不是一段段的人体残肢,猩红色的血液染满了房间墙壁,门窗,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依云拼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一点呕了出来。
  她转过了身,挣扎着准备往门口走去。
  她却又看见了那个男孩。
  那个和她一样年纪的男孩,脸上挂着拧笑,手上,身上,都是一片片的沾着鲜血的人体碎片,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过两米的地方,一脸阴沉的朝自己微笑着。
  “你很像我的女友,我要你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分子……”
  男孩冰凉的声音穿过充满血腥味的空气,直达他的脑海深处。
  依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扎了,不顾一切的从怀里掏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疯狂的刺进了面前男孩的身体里。
  她要杀了他,他是彻底的疯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只有杀了他才能保护好自己。
  一下……然后是,第二下。
  她的手却僵硬了。
  整只匕首深深的没进了男孩的身体里,鲜血仿佛泉水一样喷涌出来,沾满了依云那白皙俏丽的脸,她想把刀拔出来,可刀竟然象被吸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依云颤抖着抬起了头,就在她面前的不远处,被刀深深插进身体里的男孩,竟毫无感觉的朝她嘿嘿冷笑着!
  他不是一个人!
  依云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再也顾不得已经插进男孩身体里的刀,转身夺路而逃。
  

  13
  
  门就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只要几步就可以跑到。
  
  依云拼命的迈开脚步,疯狂的跑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逃出这里……只要逃出这里就好了……
  
  她并不是男孩口中的恋人,为什么他要这样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她面对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有着人身的杀人狂,他在这里制造了堆积如山的尸体,这座旧校舍里所有的凶杀案或许都是她做的。
  
  这是一座被诅咒的大楼。几米的距离,她却跑的如同几光年一样漫长。
  
  好在马上就要到门前了,她终于看到了那扇动开的大门,尽管外边一片漆黑。
  
  黑暗过后就是光明。依云闭上了眼睛,头也不会的朝门口冲了出去。
  
  忽然间她飞了起来。
  
  然后是一阵沉闷的撞击着,她只记得看见的最后一眼是第一层台阶上那锋利的转角,就永远的失去了知觉。
  
  14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懒散的撒在地面上,印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无数的阴影下,三层的旧校舍楼显得古朴而雅致。
  
  嘎吱,嘎吱,一个女孩缓慢的脚步在地面上响着,她的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步履显得沉重而蹒跚。
  
  砰的一声,她似乎终于是走到了地方,两手一松,怀里抱着的东西落到了地面上,现在我们看清了,那是一块方形的木头,摆在通往二楼的一层位置,刚好补上了足有两人多高一层台阶的空缺。
  
  现在通往二楼的台阶是13层了。
  
  女孩笑了起来,仰起头,往二楼看去。二楼的楼梯尽头站着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孩。他的面孔白皙,嘴唇殷红。
  
  看见女孩来了,他轻轻的转过了身,修长的手指打在走廊的那口钟上,用力一推,钟后面的墙上露出了一扇关的不很严密的门。他的手轻轻一碰,门打开了。
  
  女孩也走了上来,和男孩一起钻进了房子里。
  
  房间里,巨大的窗帘荫蔽了窗户,显得相当昏暗。女孩在不大的房间里慢慢的踱步,不时的扫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真是精致呢,这些玩具。”女孩忽然开了口,她的手里捏着一根修长的……人体假肢,上面似乎涂上了一些颜料,猩红色的液体仿佛血液一样粘在了她的手指上。
  
  “是呢……”男孩长长的笑了一声,忽然从桌上抓起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血流了出来。男孩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再往刀刺的地方看去,才发现原来刀口没入的地方并没有皮肉,而是一滴滴粘稠的红色液体,不断的从中腹里涌出……
  
  “真是完美的计划……姐姐。”啪的一声,男孩把刀从身上拔了出来,锋利的刀锋上闪烁着晃眼的光芒,黯淡的房间里,映出两个人狰狞的面孔
  


  2
  第二天.
  徐敏上完了课,匆匆把教案收进了随身的挎包里,往中文楼的门口走去。
  她要去见她的男友,她的男友叫做李阳,比她要小6岁,同样在S大读书,是她上日本文学选修课的学生。她在和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学生恋爱。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那是在一年前的一天,新的学期第一堂日本文学选修课,刚刚应聘来到S大的她没有什么朋友,站在讲台上麻木不仁的上完了没有几个人有兴趣的课,就百无聊赖抓着手机,和打地鼠游戏较劲。
  “对不起,老师,可以问问您的手机号吗?“
  就在那个时候,这个男孩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徐敏抬起了头,一个身高不过一米70,头发蓬乱,貌不惊人的男孩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课的第一天就向老师要手机号的学生,她却是从未听说过。
  “要我的手机号做什么?“她本能的点了游戏屏幕上暂停键,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有不知道的问题,可以更好向老师请教。“
  男孩抛出了这个令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她也只好乖乖的把手机号给贡献了出去。从此以后她开始格外注意这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小个子,似乎她们之间的缘分并不仅仅如此。
  男孩拿到了她的手机号,两人开始了频繁的联系。初来S大的徐敏没有什么朋友,刚入大学的男孩也是一肚子怨气,也许女人总是脆弱的,男孩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她感动,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可这段感情却令徐敏感到迷惑,她比他大6岁,他还需要一年多才能毕业,那个时候她已经29岁了。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得到了S大这份工作,尽管李阳口口声声说很爱自己,他肯为自己放弃家乡良好的就业机会而留下来吗?
  她始终无法信任这一点,两个人之间6年的年龄界限,是无法磨灭的。
  甚至是在这所不大的学校里,他们也只能躲躲闪闪的来往。对于一个刚进入校门没有多久的女老师和一个男学生来说,公布这种关系对他们的前途都是一个不好的印象,徐敏不禁纳闷,为什么男老师和女学生可以光明正大的恋爱,女老师和男学生却要被罩上有色眼睛看待。
  时间越久,她就觉得越无奈,母亲要自己结婚的压力,房子按揭的压力,学历竞争的压力,无时不刻不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歇斯底里,和李阳每一分钟的相处,也开始变得缺乏浪漫和温情。
  “你怎么现在才来。”校门口丁向弄的一间小酒吧里,二十分钟后,她终于等到了一脸风尘仆仆的男孩,却是毫不留情的一阵责骂。
  “让我等了整整二十分钟,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李阳颇为无奈撇了撇嘴,“我们的工作室刚刚起步,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亲自去做,你也知道我很忙……”
  “我知道你很忙,忙到连见我一面的时间也没有。罢了,以后也不要你陪我逛街了,你忙你的工作去吧。”徐敏阴沉着脸,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问。
  李阳虽然不满,但事情到底是他的错,却也只好理亏的耸了耸肩膀,“算我的错好了……我这么拼命的忙工作室,还不是为了留在S市和你在一起……”
  听他这么一说,徐敏的心里稍微安慰了一点,李阳才大三,就和同学一起创办了一个文案工作室。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的确需要支持,可是……女人就是这样,即使心情上能够理解,感情上无论如何却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你的意思是事业比我重要是吧,好,我这就……”
  “小敏!”见她还要发彪,李阳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我们!”
  “我们!我们一个星期就见上这一面你还要迟到,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我昨晚为了赶论文整夜都失眠你知道吗!你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给李阳这么一说,徐敏更加生气了。
  “你比我大6岁,怎么就不能成熟一点!”徐敏这么歇斯底里的胡闹,好脾气的李阳终于也生气了,眉头皱了起来,不满的看着对面同样满脸怒容的女人。
  “你还记得我比你大6岁!”李阳的话恰好刺到了徐敏了痛处,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反正我也已经人老珠黄了是吧,反正你也对我没有兴趣了吧,所以理不理我就无所谓了!”徐敏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顿时吸引了酒吧里许多人的目光。
  “下次不要再来找我。”越想越气,她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上,拽起身边的挎包,转身就走。
  李阳没想到这一点小事她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目瞪口呆的坐在那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徐敏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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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29 13:14
  3
  徐敏躺在卧室的床上,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
  他说的那是什么话!
  大6岁又如何,男人可以大女人6岁,凭什么女人就不可以找个比自己小的男人。
  然而她却知道的很清楚,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周期的是不同的,女人20岁的时候是最漂亮最美丽最有资本的时期,20岁的男人却是没有钱也没有事业,所以男人总是喜欢找比自己年纪小的女人,这是有道理的。
  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算李阳关心她爱她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奋斗,他怎么可以对自己那样说。
  她现在最烦的就是自己的年龄。
  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的心里越来越阴沉。数羊,跳马,什么也不想,试过了各种办法。可她就是无法合上眼睛,怎么也无法入睡。
  终于还是熬不住,徐敏又一次从床上爬了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看一下表,正好是午夜零点。
  这个时候能干些什么?睡觉?她连眼睛都无法合上,写论文,白天里就已经够她烦的了。上网看鬼故事?她还没有那么个可怕的情调。
  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做的事情,她无奈的走到了窗户边上,想打开来透透气。
  一个诡异的念头却钻进了她的脑海里。昨天,也是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看见了对面楼顶跳舞的女孩,今天她还在这里,还会不会看见她?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天过去,她甚至连女孩是不是鬼,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都没有搞清楚。
  现在想却也是多想了,她咬了咬牙,李阳说的没有错,一个快30岁的老女人,该成熟了,怎么还能怕一点儿鬼魂?她大着胆子推开了窗户,站在一片黑呼呼的窗口。
  飕。
  一阵冷风顿时窜了进来,深秋的季节,她只穿了一件薄纱的睡衣,一阵刺骨的寒冷顿时涌进了身体里。
  她却也来不及去换件衣服了,总归冷也是一会儿,她只要看一眼,确认是自己的错觉就好。
  她慢慢的抬起了头。
  女人果然在那儿!
  白衣的少女挥舞着双手,轻纱漫舞,飘飘欲鲜,浑身上下仿佛没有重量,就那么在淡淡的月光下随风飘荡,飞舞……
  她看见的不是错觉。
  徐敏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错觉,那就是真的了。可是,有谁会在半夜12点钟爬上女生宿舍的楼顶跳舞呢,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的话,会是什么原因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转身想要抓移动电话报警。她的视线却不敢从女孩的身上移开。
  女孩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移动着,向着她的方向。
  她不敢去看她的脸,她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甚至没有力气伸手把手机抓在手里。
  呼。
  又是一阵阴冷的风灌进了身体里。
  她忍不住的抬起了头,她看见了……一张布满鲜血的脸!
  昨天那白皙而无血色的脸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鲜血,无数猩红色的液体就像裂开一般的从脸上每一个角落里涌出,弥漫……
  她几乎就要叫了出来。
  蓬。
  就在她要喊出声来的那一刻,她听见了一个沉闷的声响。
  一道黑色影子从6楼的楼顶纵身而下,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的朝着地面直坠了下去,重重的跌在了地面上。
  徐敏只觉得浑身上下全都没有了力气,摊坐在了地上。
 
  4
  中了邪的,她竟然没有报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握着手机的手指就是按不下去,浑身僵硬的好像一座雕像。
  她看见的是鬼,还是人?如果是鬼的话,为什么还要从楼上跳下去?
  鬼也有生命吗?
  她不敢报警,如果自己看到的只是错觉,那就是慌报警事,是犯罪行为。究竟该怎么办,她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她想打电话给李阳,可现在已经凌晨12点了,李阳忙了一天,一定已经睡着了,何况下午才刚刚说过不再见他,现在就卑躬屈膝的去找他认错,她实在做不到。
  思来想去,她只好壮着胆子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三枚大电池的手电筒,她决定到楼下去看看。
  狭窄的楼梯里一片漆黑,这六层楼的高度,她走得比一千米的距离还漫长。
  深夜里,唧唧喳喳,淅淅沥沥,各种各样古怪的声音从房间的每个角落里涌出,手电的灯光勉强能打到身体远处一两米的位置,如果不是今天这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半夜12点一个人下楼梯是这么恐怖。
  胆战心惊的,她终于下到了楼底。对面的女生寝室楼离她住的教工宿舍楼不过是十来米远,走过去也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一楼值班室的灯光亮着,那里应该有人在值班。
  徐敏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叫上值班室里阿姨一起看看的打算,深夜十二点不睡觉还一个人跑下楼来,她会被人看成神经病的。
  她小心翼翼的捂着电筒的灯光,走到了女生从楼顶跳下的位置。
  一片漆黑。
  灯光照了过去。
  墙角,一片斑驳,红黑色的砖块吞噬了所有的光泽,地面上,粗糙的水泥板泛着白色,就着微弱的月光安静的躺着,没有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
  再看墙上,周围的花圃里,无论手电筒的灯光如何照射,都看不出有人跌落的痕迹。如果真的是人从6楼的高度上摔下来,早就粉身碎骨了,怎么会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她握着手电筒的手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她看见了一个鬼魂?徐敏再也不敢想下去了,转身就要往下来的楼梯口跑去。她不想再想这些了,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不想就这么被鬼缠上,只要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可以忘掉这一切了。
  她的步子刚要迈开,身体却瞬时僵住。
  一个白衣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就在她站的地方不远处,一个一袭白衣的女人,脚步轻盈,仿佛舞蹈般的朝她这里走了过来!她的头发蓬乱,一片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身体跳动,四肢极不协调的左摇右摆,丝毫不象一个人类该有的动作。
  从楼顶上跳下来的鬼魂没有死!
  徐敏的脑筋顿时麻木了,是的,如果是一个人从6楼的高度跳下,她又怎么能完好无损,连尸体也没有看到,如果是一个鬼魂从6楼的高度跳下,她又怎么会死呢?
  她的身体动也不能动。白衣的女人跳跃着,长而蓬乱的头发就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样从她的脖子上抚过,一阵毛骨悚然的触感在她的脖子上游荡。女人跳跃着,飘舞着,没有灵魂的身体就像是幽灵一样的从她的身边掠过。她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就已经消失在了身后的黑暗里。
  


  5
  整整一天,徐敏都红肿着眼睛。
  她飞也似的从楼底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蜷在被窝里度过了下半个夜晚,整夜都睁大了眼睛,生怕那个跳舞白衣女鬼上来谋害自己。可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夜晚很平静,没有任何声响。女鬼就这样消失了,她平安的度过了一夜。
  太阳出来了,她却心有余悸,整整一天在学校里上课都没有精神。今天她的课一直从上午到下午,她却连自己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
  终于,下课的铃声响了,她情绪低落的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教案,准备离开这气氛沉闷的中文楼。
  “老师,你今天讲错了很多个地方。“
  正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抬起了头,说话的人是她的学生陶紫,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女生。
  “是吗……“徐敏十分尴尬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我没有休息好……“
  本以为这句话能够搪塞过去,陶紫却十分古怪的瞧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一副怪异的笑容,”老师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没……我只是……“徐敏刚想要争辩,马上被陶紫给驳了回来。
  “老师住的那幢教工楼可是出了名的鬼楼呢,我听说老师一个人住,可千万要小心。“
  毕竟是女人,对于这类事情还是相当敏感的,给陶紫一说,徐敏马上联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怎么会知道?
  “教工楼真的会闹鬼?”徐敏疑惑的盯着陶紫问。
  陶紫点了点头,上前靠近了徐敏问道,“难道真给我说中了,老师昨天是遇鬼了?”
  给她这么一问,徐敏又十分尴尬的皱起了眉头,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说。
  “老师不用担心,这学校里各种各样古怪的事情,我还是略知一二的,鬼魂这种东西,只要躲避得法,是不会上身的。”
  上身。
  徐敏的身子顿时出了一阵冷汗。
  她联想起了女人盯着自己那怨毒的眼神,连续两天遇见同一个鬼魂,莫不是自己真的鬼上身了?
  “陶紫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老师您说。”
  徐敏看看陶紫,眼前的可爱女孩正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的脸,她的脸上泛着笑容,却让人猜不透那笑容后面是什么意思。她霍的感觉到了一阵涵义,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复杂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有没有什么关于午夜跳舞女孩的鬼故事?”
  徐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试探性的问出了口。没想到陶紫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老师遇见了午夜跳舞的女孩?”
  “不……我只是听说……”徐敏当然不会把自己遇见的事情如实相告,人们都是如此,总是对陌生人隐藏起自己最深处的秘密。
  “那就好。”听她这么一说,陶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您只是听说的话,我可以说给您听,只是,午夜跳舞女孩的故事是流传在校园里七个恐怖故事中的一个,我想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陶紫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晦涩的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徐敏觉得自己的耳朵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那个传说了令人害怕的恐怖故事,正一点点的在她的脑海中上演。
  

  陶紫讲的故事:
  
  从前,在我们的学校里,有一个音乐系的女生。她漂亮,忧郁,高傲,几乎从来不和别人来往。这样的一个人,应当不受大家的欢迎,她却是一个例外,因为她的才华实在是太出色了,她在每一个地方都能得到别人的宠爱,是老师和同学们的掌上明珠。
  每一个男人们都喜欢她,追求她的人可以排成一个加强排,当然她也惹来了许多女孩羡慕和妒忌的目光,因为她实在太美了,又是那样的优秀,她们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她。
  女孩是音乐系舞蹈专业的学生,有着傲人的身材和面孔。她拒绝了所有男孩的求爱,没日没夜的练习着舞蹈,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登上国际的舞台。她总是趁着夜晚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跑到教工楼后面的体育馆里练习,对了,你们现在仍旧常常能在半夜见到那里的灯光,就是她在练习。女孩们都不知道,原来她在台上的风光,是靠台下日以继夜的苦练换来的。
  为了能够在舞蹈上成功,她放弃了无数象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机会。她在别人怀疑和不怀好意的目光下练习着,只求有一天能够通过在大赛上的成功来证明自己。
  终于有一天,期盼已久的国家舞蹈大赛就要到来了。老师安排她和另一个跳舞很好的女生组成了双人搭档表演,她却当着老师的面拒绝了。她的搭档也很优秀,她却认为没有一个人配的上她。她独自一人排练了一出个人舞,没日没夜的练习着,荣誉的舞台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不要和任何人分享。
  她就这样练习了很多天。比赛前的一个晚上,她紧张的睡不着觉,于是她离开了寝室,准备去体育馆做最后一次的练习。
  那一天的天色很暗,对,就像今天一样。她一路小跑,往体育馆那边走去。她本来会很快的跑到体育馆里,练上一会儿,然后去睡觉。那一天她却鬼使神差的在教工楼对面的女生寝室楼下停了下来。她为什么会停下来呢?没有人知道。
  女孩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于是她抬起了头,象楼顶望去,她看见了一个人正站在栏杆的边缘,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那个人想自杀吗?她不知道,她甚至来不及知道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就在她抬起头的一霎那,栏杆上的人从楼顶上跳了下来,正好砸到了她的身体上。
  一阵钻心刺骨的感觉爬进了身体里。她的脸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血顿时溅满了原本俏丽的脸。全身的骨头被从六楼落下的力量给压到了地上,瞬间就碎了。她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她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她后悔呀,哪怕多给自己一天的时间也好,她只要再练习一次,就可以拿下国际比赛的冠军,让所有人都认同自己,可是,她连压死自己的那个人脸都没有看清楚,就已经死了。
  从那一天起,据说她的怨死的灵魂就没有升天,每日都在校园里游荡着。每个凌晨12点,只要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她在女生寝室的楼顶跳舞……她的脸是碎的,是摔在地上压碎的,流了很多的血……据说,只要被她看到的人,就会被缠上,她会在某一天忽然出现在你的家里,拿着从你的身上剥下的脸,问你这么一句话。
  “是你害死了我吗!”
  
  徐敏的身子一阵颤动,陶紫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她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是你害死了我吗?”不知怎么的,这最后一句话她听得浑身不舒服。故事中的女孩怨死成了鬼魂,这么说,难道自己不小心看到了她,就被她缠上了不成。可是她并没有害死她呀。
  她正在这么想着,陶紫的话把她从一片思绪中拉了回来。
  “故事也是我道听途说来的,老师还是别当真,鬼说这种东西,不信没有,信了,或许就成了真的了。”
  徐敏又是一愣,出乎意料的望了眼前的学生一眼。
  信,则是真的,不信,则是假的。
  陶紫说的或许也有道理,那么,她看见的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她不知道,却已经没有了再看一次的勇气。她抬起头,想再问些有关这个故事的细节,陶紫却已经不见了。面前那扇薄薄的木门正软绵绵的摇晃着,一阵风吹过,仿佛那里从来没有人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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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0-31 19:49
  6
  徐敏喘着粗气,爬到了女生寝室六层的楼顶。
  直到爬上来她才发现,原来通往六楼的楼梯平时是锁着的,钥匙放在一楼负责安全的阿姨那里,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通过这里出入。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借着勘查地形的名义从阿姨那里借出了钥匙,打开了通往楼顶的门。十几层的台阶走过,楼上是一片斑驳的地面。平坦的形状,除了靠近中央的地方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避雷针外,同其他的楼顶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脱下了高跟鞋,踮起了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金属的栏杆边上。
  常年的风吹雨打早应该令栏杆生锈,这一排的栏杆却似乎是刚刚换过,银白色的电镀表层在阳光反射出一阵光芒,显得相当耀眼。这也才有了夜晚月光下那一阵银白色的效果。
  她的手抚着栏杆,头小心的向外边伸了出去,想要体会一下从上面一跃而下的感觉。
  头脑中一阵眩晕。她忘了,她有恐高症,六层楼的高度,足以令她寸步难行。音乐系女生的鬼魂,昨天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她又站了起来,朝周围环视了一眼,除了地面上肮脏的垃圾和积水,并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或许来的人本来就是一个鬼魂,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了一句,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下走去。
  
  傍晚,她终于厚起脸皮打电话给男友李阳,连着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一天以前的那一点小矛盾现在看来也就显得不足挂齿。
  李阳会不理她吗?当然不会。李阳不是一个会和女人呕气的男人,她看上的就是她这一点。果然如她所料,连着一天都没有主动和她联系的李阳不但接了她的电话,还在电话中好心安慰了她一阵,把过错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上。尽管她知道那是男人哄女人的手段,心底里却还是一阵开心。
  三十分钟之后,她们仍旧在学校附近那所经常约会的酒吧里见面了。
  “我很害怕。”李阳似乎刚刚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脸上一副疲惫的样子。可徐敏还是丝毫容不得他有喘息机会的说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说的身临其境,李阳也听得认真,天台上看见的跳舞女人,陶紫说的故事,第二天的经历,自己在女生寝室楼上勘查经历一点不漏的她全都告诉了她,她是一个女人,她觉得这种事情此刻最需要男人来给她依靠。
  出乎她意料的,她连珠炮似的一阵说完,李阳却没有回应,而是掏出一只烟猛吸了起来,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总也说句话呀。”见她这副样子,徐敏率先沉不住气的问。
  谁知李阳开了口,说的竟然是:“鬼魂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万一她真的缠上你了,还是躲远点好。“
  徐敏的心里一阵失望,她要他出来,可不是来听他说这种话的。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怕鬼。“
  “不是我怕鬼,是有些东西……“李阳抬起了头,欲言又止,”你知不知道,你们那幢教工楼,是出了名的鬼楼。“
  徐敏一阵惊讶,“你怎么也知道。“
  这下轮到李阳惊讶了,“你知道了?那里可是有人自杀过的,自从那以后,附近就开始闹鬼了。“
  “有人自杀过?什么人?你知道吗?“徐敏揪住了辫子似的问个不停。
  “我不知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李阳仿佛忽然被问住了似的,随口搪塞。
  徐敏却似乎更加感到奇怪了,“你既然知道了有人在那里自杀后就开始闹鬼,怎么会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也说个清楚嘛。”
  李阳却是铁了心不想再提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有些故事,听过了也就算了……“
  徐敏的脸一沉,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她知道李阳就是这一副性格,不说的事情无论怎么套也不会说出来,逼急了又是一场大吵,好不容易和好,就得不偿失了。她只好试着换了个话题。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音乐系很会跳舞的女孩的故事。“
  她本是无心的一问,没想到李阳的脸却一下子白了。
  “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下轮到徐敏纳闷了,自己连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她怎么反应就这么大?
  “我还没有说呢,你急什么?“她本是一副责难的表情,心想自己摆出一副臭脸李阳就一定听话了的,却没有想到李阳今天却丝毫没有配合的打算,脸反而又一次的阴了下去。
  “敏敏,如果你今天是为这事,我们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小心就是,你又不认识那鬼,小心的话她不会找上你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提这个了。“
  徐敏惊讶无比的盯着他,正想接着问下去,李阳却已经飞快的结了帐,连再见也没有说上一句,就拉上她逃似的离开了酒吧里。
  
  7
  她站在楼顶!
  四周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天上的月亮在看着他们。
  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迈开了步子,一点点的朝前面靠近!
  一个女孩正站在那里。
  女孩背对着她,嘴里还在哼着歌,两手轻松的搭在栏杆上,白色的长衣飘飘,显然还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望着女孩薄薄衣服下那凹凸有致的背影,内心里充满了嫉妒的火花。她朝她靠了上去,一寸一寸的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悄悄的……伸出了手。
  砰。
  女孩本能的回过了头,可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见背后的人是谁,就被悄声无息的推了下去。
  她的两手抓着栏杆,嘴里频频的喘着粗气。她没有移动,甚至没有朝底下再看一眼。她抬了抬头,看见一轮皎洁的月光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周围则是一片漆黑。
  是的,除了今天这明亮的月光,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的嘴角裂了开了,肆意的笑容掠上了她的脸庞。她步履轻盈的迈开了步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朝楼下走去。
  她会把它们全都忘记,她刚刚做了件什么事情。
  
  徐敏从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她刚才梦见了些什么!她梦见自己站在女生宿舍的楼顶,把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女生给推了下去!
  她吓了一大跳,为什么会自己做这样的恶梦?被自己推下去的女孩是谁?难道是故事里那个压死了音乐系女生的女孩吗?这么说,她会是谋杀了那个女孩的凶手?
  不可能,她没有杀过人,而且,她也不认识被她推下去的女孩,她凭什么要去杀害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人。
  她这么想着,脑袋里却是一阵燃烧般的疼痛,刚才那一阵妒忌的目光和感觉完全传进了她的身体里。她惊讶梦中那个女人那刻疯狂的心,她已经完全被醋意和杀意占据了整个心灵,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杀人魔。或许她做的这个梦是无辜被压死的鬼魂给自己的某些预告,让她从这些线索里找出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那一天会有一个女孩自杀,又为什么恰好可怜的音乐系女生会压死。
  故事里并没有提到自杀的女生后来怎么样了,如果陶紫说的这个故事是真的的话,她正是这个故事里的关键。
  徐敏咬了咬牙,刚才那阵梦里杀人的恐惧感觉还心有余悸。
  这个流传在校园里的恐怖传说的真相,自己在凌晨12点的半夜里看见的是不是真的,她决定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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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1-03 14:13
  8
  车子在一座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墙壁上紧紧的贴着洁白的瓷砖,一排缜密的围墙整齐的延伸到了道路尽头,上面还有尖利的铁丝网。放眼望去,从一楼到三楼的窗户,无一例外的都装上了铁栅栏,用厚厚的窗帘掩盖,丝毫看不清里边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徐敏推开车门,从的士里钻了下来。这里是S市最大的一所精神病医院,来自S市各处的精神病人都集中在这所隐蔽在山林间的诡异医院里进行治疗,她可是经过了多方打听,才找到了这里的所在。
  本以为往来于这里的人都会带着一副怪异的目光,出乎她意料之外,门里进出的医生们却出奇的友好,丝毫没有把她的这个不速的拜访着看作是一个异类,或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来往出入人口频繁的地方。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十分面善的长发医生给出了住院部的地址。徐敏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往那扇窄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的玻璃门走去。
  她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一个叫做王荃的女孩。
  王荃,1984年生,S大中文系大二学生,曾任校文艺部部长,组织天赋和舞蹈等才艺都很出色,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这是她从学生管理处得到的评价,她之所以要寻找王荃,是因为这个女孩同曾经发生在S大的一起事故有关。
  三天前,为了调查神秘的女孩自杀事件,她在学校图书馆的五层档案馆里找到了传说中的《S大怪奇事件簿》。关于这本书,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作者是谁,里面却记载着S大从兴建到至今为止的所有诡异神秘的事件,每一个想要了解的神秘案件,都可以找到。
  踮着指头把发黄的书页翻到了一百三十五页,她才发现了那个惊讶的事实:原来陶紫所说的神秘的女孩坠楼故事在学校里真的发生过,事情的主角,就是S大中文系学生,原校文艺部部长的王荃。
  王荃曾经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为什么要自杀,一直是一个谜团。那是在两年多钱的一天,漂亮可爱的音乐系女孩凌灵和往常一样的去往女生寝室楼后面的体育馆独自一人进行舞蹈排练,忽然就发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相仿的女孩从楼顶坠落了下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坠楼的人压在了地面上,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就要开始的大好前途。
  凌灵死了,王荃却因祸得福的活了下来。凌灵的身体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她只是受了一些断骨的伤,很快就好了起来。然而,这件事情对她精神的打击却远甚于此,那件事情以后,她不仅失去了往日容光焕发的精神,还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她的母亲尊重了S大的意见,为她办理了休学手续,她也就一直在S市第三人民医院里住了下来。
  徐敏从事件簿里记录的地址上找到了王荃的地址,又委托医学部的人开具了心理研究医生的证明,以进行医学研究的名义来到了这里,想要找王荃问出事情的真相。
  她的心里也是一片忐忑,不知道医院的医生们会不会怀疑的身份。出乎她意料的却是,负责王荃治疗的主治医生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就为她们见面开了通行证。
  “王荃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心理上还有障碍,智力水平只相当于6岁左右的孩子,所以没有什么危险。”
  6岁左右的孩子?徐敏的心里一跳,心理学的知识她也略知一二,一般说来,一个人把自己封闭在小于自己的心理年龄之下,通常是为了逃避现实带来的成长压力。那么,王荃把自己封闭起来,会不会是因为两年前的那起坠楼自杀事件,完全另有隐情呢?
  

  9
  狭小的屋子里,斑驳的光线印到王荃那张蜡黄的脸上,显得分外狰狞。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两年前校文艺部长那一番意气风发的景象,而是一副形如枯蒿的面孔,正双目无神的望着自己。
  “王荃……”徐敏犹豫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我是S大徐老师,有个问题想问你……”
  没有回应。
  王荃没有说话,身子也没有动,眼神完全不在她的身上。
  徐敏有些无助的朝门外主治医生那里看去,却发现原本应当在旁边监视的主治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她苦笑了一声,继续问到:“你是S大中文系的王荃吗?”
  “S大……中文系……”王荃的喉咙里嗫嚅着,一丝丝的声音宛如蝗虫般的爬出。
  “是的,你是S大中文系的王荃,我是中文系的老师,我想知道,两年前的一天,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自杀的?”
  她的声音很轻,想尽量不触动王荃的情绪。主治医生叮嘱过,作为一个精神病人,王荃的情绪相当稳定,只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怎么说话而已。
  果然真如医生所说,王荃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徐敏的身后,很久也没有动一下。
  “你还记得女生寝室13幢楼吗,那一座很高的楼,那一天你从上面跳了下来……结果压死了一个人。”
  “压死了一个人……”
  “是的,你没有死,你压死了一个人……”
  “我没有死……我压死了一个人……”
  徐敏有些绝望了。
  无论她如何努力诱导,甚至是直接说出了如此有冲击力的真相,王荃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她是真的把她封闭了起来,把一切都忘了。
  这么说回来的话,她也是中文系的学生,两年前大二,应该还上过徐敏的课,徐敏却一点也不认识她。
  也许……
  “王荃,看着我的脸……我是中文系的徐老师……你,认识我吗?”徐敏换了一个策略,也许先唤醒她的记忆,才能够问出事情的真相。
  或许换个努力的方向是对的,被她这么一问,王荃的瞳孔忽然收缩成了一条直线,视线也变得笔直了起来。
  徐敏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欣喜的说,“是的,就是我,也许你上过我的课,我却没有注意到你,我是中文系的徐老师……”
  “就是你……徐老师……”
  王荃仍旧如刚才一般的重复着,机械般毫无节奏的声音在房间里铿铿作响。
  徐敏几乎又失望了,她还是一点也没有响起来吗?
  然而……
  “就是你!”
  王荃的嘴巴里,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疯狂的响了起来。
  徐敏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扑了过来,她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直线,僵硬的身体扭曲着,两只手拼命的伸长,一瞬之间就掐住了她的咽喉。
  “就是你……”
  一阵窒息的感觉。
  徐敏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叫,却叫不出声音,想要把王荃推开,身体却完全没有了力气。
  她的视线落到了王荃的脸上。那是一张修罗的脸,所有的五官扭曲的不成人样,双唇紧闭,牙齿紧紧的咬着舌头,几乎要渗出血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她的瞳孔,狰狞可怖。
  她想杀了她。
  不。
  徐敏以为自己的身体就要瘫软了,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王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她全都不明白。
  她的眼睛闭上了,手却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拽住身边翻倒的椅子,照着扑在自己身上的王荃就是狠命的一击。
  砰。
  一下,两下,三下。
  血溅了起来。
  她松了手,王荃爬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满脸是血。徐敏摸了摸自己的手上,也都是一丝丝的血迹,是王荃的身上崩出来。
  这都是她做的?
  她正要这么想的时候,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狠狠的把还想要挣扎的王荃按在了地上。
  徐敏轻松的理了理衣服,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走去。王荃的主治医生朝她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王荃怎么了?”
  “她发疯了,忽然想掐死我。”
  徐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面色平静的朝门外走去。
  

  10
  徐敏洗净了身上的血迹,呆呆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的疑惑数也数不清。
  王荃疯了,看来她的疯是有缘由的,她竟然想要掐死自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起了陶紫的话,难道她和这一切都有关?
  不,她不可能和那一起自杀事件有关,她甚至不认识王荃,她只是一个旁观着,无辜的目睹了楼顶天台上跳舞的灵魂,就被她给缠上了。
  她是无辜的,是的。
  徐敏这么想着,又一次打开了窗子。她忘了,时间已经12点了。
  她本能的朝对面楼顶看去,今天的晚上没有月亮,漆黑的夜色下,栏杆里的大楼顶层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人影。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拉过了窗户。今晚没有月亮,或许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明天,她只要再想办法查查王荃自杀前的日记,或许就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了。在此之前,她只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闭上眼睛,做一个安稳的好梦。
  她慢慢的回过了头,身后却是一片凉意。一阵冷风不知什么时候灌进了房间里。
  窗户是关着的,那么,风是从门口进来的……
  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门是开着的吗?她回来时明明关的好好的。
  是门坏了吗?现在已经12点了,这个时候门坏了,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徐敏摇摇牙,往门边靠了过去,她要看看门到底是哪里坏了,如果不能修,也要叫上邻居来帮忙。三步,两步,她终于走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她朝着打开的门伸出了手,门却抗拒她似的偏离了位置,直直的朝门外撞去。
  瞬间。
  风从狭窄的缝隙里猛烈的灌了进来,徐敏的耳朵里呼呼作响。她抬起了头,想要抓住门把手。她的视线却在一瞬间僵住。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和她一般高,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衣,浑身上下却布满了斑驳的血迹。再认真看去,她的头,眼睛,整张脸上都被血浸透了一般,到处是猩红的颜色。
  更令人害怕的是,她的头是裂开的!
  女孩的头发披散着,头顶就像是狠狠的撞到地面上一样裂开了一道大缝,暗红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不断的翻涌……流淌……
  徐敏甚至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来。
  砰。
  她的手一松,门便关上了,原来门并没有坏。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11
  她的背死死的盯着薄薄的木门,很久也没有动一下。丝丝的冷汗从她的脑门里渗出,刚才那一幕幕的恐怖画面还在她的脑海里游荡着。
  是她,是她从女生寝室的楼顶跳了下去,她的头就是那样裂开的,连脑浆都摔了出来!
  她是一个鬼,现在就在门外!她不敢移动身体,害怕门外的鬼魂趁自己不注意又钻了进来。
  难道她不是来找自己报复的吗?
  她不知道,只是死死的顶着门,很久很久也没有挪动身体,直到墙上的钟敲过了第十二下。
  一阵阵寒意在房间里渗透着,夏夜的晚上如此清凉,她的身体疲惫之极,在外面跑了一整天都没有休息。
  她的眼睛终于抗不过睡意,昏昏沉沉的闭上了。
  
  徐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电话给男友李阳,她要见她。
  女人在脆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男人,她也不例外。她从没有想今天一样想看见李阳那张稍显稚嫩的脸。她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跳动着,寻找着李阳的号码。
  电话响了,却是长长的忙音。她看了看表,早上十点。
  她又打了一次,这一次李阳终于接了起来,听筒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现在出来见我。”
  “没空。”
  “我不管。”
  “我现在很忙。”
  啪的一声,电话又挂断了,嘟嘟的忙音就好像催命的亡魂一样刺激着她的鼓膜。徐敏几乎要气疯了,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她还要他这个男朋友做什么?
  她赌气似的抓住身边的枕头拼命撕扯着,不一会儿,枕头套就被她撕成了一条条斑驳的碎片。
  她呆呆的注视着床上一片片的粉紫色布条,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
  “阳……我想见到你,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又遇见那天的鬼了……”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拨通了电话,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并不是她期待的亲切的安慰声。
  “我已经说过那件事情不要再想了,想了越多越没有意义。”
  徐敏一愣。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电话又挂上了。
  李阳根本不想见她。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样生硬的拒绝?她做错了什么?难道一个女孩害怕的时候要自己的男友来陪一陪有错吗?她咬咬牙,从床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镜子走去,这才发现,惊吓了一夜的自己不但花容失色,竟连衣服头发也蓬乱不堪。
  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他不喜欢我了吗?她沮丧的转过了身,想要爬在镜子上大哭一场。
  桌子上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恋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光彩照人。如果换作平常,谁都会认为这是幸福的一对。
  徐敏的心理却仿佛狠狠的被锤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人是不幸被王荃压死的音乐系女孩凌灵,而她身边笑容灿烂的男孩,竟是自己的男友李阳!
  徐敏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李阳在知道自己开始调查之后对自己如此冷淡,为什么那个女鬼会一直缠着自己,又为什么王荃想要掐死她。
  她颤抖着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是白皙的,此刻却仿佛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在微弱的光线里闪闪发亮。
  她才是杀人凶手,是她把王荃从楼顶推了下来,害死了凌灵。
  李阳正是想复仇,才接近自己的。
  她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一切,原来都是他在作怪……一切的一切……
  她正无法抑止自己的情绪的时候,身边的手机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嘟……嘟……
  是李阳打来的。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好吗?“
  “什么地方。“
  “笔架山公墓。“
  徐敏沉默着,没有回答。
  “想带你去看一个人。“
  徐敏仍旧没有回答,一丝冷笑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面孔。
  想带你去看一个人。
  看一个女鬼。然后……让她成为她们的同路人。
  尽管她仍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杀了王荃,可她却不想就这么死掉。
  她不会让李阳如愿的。
  
  12
  雨,又开始下了。
  淅沥的大雨划破天空,直直的浇了下来,把每一个人都淋了一个通透。黑夜里的笔架山公墓,寂静无影,偶尔的几盏灯泡在夜空里闪烁着,影影绰绰,魅人眼球。
  徐敏踏着积水的地面,一步步朝着公物的尽头走了过来。李阳就站在那里。
  见到徐敏来了,他笑了笑。他的面前是一个灰色的墓碑,半个人那么高,上面刻着红色的名字:凌灵。
  徐敏没有说话,撑着雨伞,默默的站在了李阳的身边。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李阳终于先开了口,“小敏,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些日子一直缠着你的那个鬼魂凌灵,以前曾经是我的女友……“
  徐敏并不回答,冷冷的望着几米之外的男人。
  “我知道,她是冤死,我曾经很爱她,可现在爱的是你,她为什么缠上你,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让你被鬼魂缠着,所以……“
  多么好听的说辞。
  风又吹起来了,雨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徐敏的心里是冷冰冰的。
  她不想看李阳,也不想听她的解释,如果今晚没有发生什么,他们的关系也已经结束了,他们的年纪差了很多,是没有明天的。
  她慢慢的放下了伞,任雨水肆无忌惮的打在自己的脸上。李阳惊讶的看着她,忙叫着让她把雨伞打起来,走了过来。
  徐敏却忽然间大笑了起来。
  雨水中,她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李阳的身后,一袭白衣,浑身上下被雨水淋的通透,依稀可见白嫩的肌肤。
  她就这样在雨水的烟雾中轻轻的起舞着,显得是如此的美丽,除了……那张脸。
  那张裂开的脸,不满了猩红色的血痕,朝她这里恶狠狠的望了过来。
  徐敏的身体一阵止不住的颤抖,一米两米,三米,女人朝她靠了过来,一点一点的,最后竟然完全靠上了她的身体。
  不……
  她惨叫了一声,握紧手里手里准备好的尖刀,朝着想要抱她的女鬼捅了过去。
  13
  一下,两下,三下。
  血花四溅,顺着瓢泼的雨水,把地面上染的殷红。
  女鬼倒了下去,她还不依不挠的一刀一刀的捅着,也不知道划了多少刀,倒在地面上的那个人终于不动了。
  当。
  她的手一松,银色的刀子掉落在了地面上。
  她把手抬了起来,白皙的皮肤变成了一片红色,那上面沾满了血迹……她讨厌血。
  终于,她赢了,她战胜了鬼魂,活了下来,不管结果如何,她是胜利者。
  她笑着站起了身,定了定神,朝地上的尸体望去,她想要看看,那个缠绕着她许多天的女鬼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
  视线落到尸体上面的时候,她的瞳孔却在一瞬间放大了。倒在地上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男人的浑身上下被捅了数十刀,鲜血早已流尽,甚至不再喷涌。他的面孔被雨水模糊了,可徐敏却已久能够清晰的认出面前的人。因为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李阳!
  为什么会是李阳,为什么会是他?她明明看见了女鬼站在自己的身后,朝她扑了过来。
  她举起了刀。
  一抹惨笑忽然挂在了她的脸上。她全想起来了。
  她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女鬼,那个人,一直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之中。她的雨伞掉了,李阳害怕她受凉,就朝她靠了过来。她却把他当成了女鬼,把长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她杀了他,她又杀了人了……
  狂风暴雨中,徐敏拼命的笑了起来。她叫呀,跳呀,忽然间开始了曼妙的舞蹈,就像那个楼顶上跳舞的女孩一样,陶醉在自己美丽的舞步之中。
  她疯了。
                                     14
  “自杀?”
  警官刘涛从他面前始终是山一样垒着的卷宗中露出了头,吸引他的是搭档好友吴辛刚刚所说的一番话。
  “王荃不是徐敏谋杀的?”
  吴辛从身边的桌子上取过一杯茶,泯了一口,笑着说,“当然不,调查报告里写的清清楚楚,王荃的确和徐敏有过很大的矛盾,但却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才动了轻生的念头,……那纯粹是一个意外。”
  “可是……”刘涛的脸上充满了纳闷的表情,“徐敏一直说王荃是她推下去的。”
  “一个精神病患者说的话能信么,”吴辛笑着,脑海中浮现在第四精神病医院里对徐敏进行询问时她那张扭曲的脸。
  “是我把她推了下去,她又压死了凌灵……我以为是李阳替凌灵报仇才接近我,装神弄鬼的想谋害我………”
  吴辛随手从刘涛面前的文件山里抽出了一份,若有所思的看了起来。
  强迫型精神分裂症。
  那一夜,王荃的确想自杀,她走到了女生宿舍楼的边缘徘徊了很久。正好被教工宿舍楼里的徐敏看见。徐敏虽然平日里很不喜欢这个学生,作为一个教师的良心却还是占了上风。她跑上了女生寝室的楼顶,想要救下王荃。却没有想到王荃挣扎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强烈,一阵拉扯中她没有抓住,王荃从楼顶上摔了下去。
  “所以也可以说,王荃是徐敏推下去的喽?”
  吴辛点点头,“从王荃的口中得出的答案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但徐敏也并非没有责任,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认定王荃是自己害死的。为了逃避这一点,她匆匆逃离了现场,选择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
  “可她怎么会又想起这些?”
  刘涛意外的一个疑问却完全打乱了吴辛的思路。是的,王荃既然不是她杀的,她也把这件事情深深的隐藏在了内心深处,又有谁会知道真相呢?除非是有一个人,刻意的把这件事情从徐敏的脑海中唤醒,再一次诱发了在她的脑中深藏已久的罪恶。
  如果有这个人,他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警官吴辛再一次捧起了心爱的茶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六回 白骨
  
                                         1
      凌晨两点,一个人呆在医院里值班,你不会害怕吗?
      叶雨从没有想过,她是一个女人,女人总是害怕黑暗和一切不可知的东西,她却也是女人间的一个例外。
      叶雨是校医院的实习医生,胆大心息,积极进取,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争取的很积极,对于不知道的东西,从来没有一点儿畏惧。
      S大的东区卫生站并不大,了了的几台破旧机器,几间破烂的房子,就是一排排黑洞洞的走廊和楼梯。任哪一个人走过这座三层小楼都要好奇的朝里边看看,是不是有活人居住。
  这一切都是因为S大刚刚在南山校区筹建了新的医学院,大部分的校医院骨干都搬到了哪里上班,可考虑到河东校区还有近万名学生的医疗需求,这所小楼里还是保留了少数的医生作为应急措施。
      年轻的叶雨就是其中的一个。去年,她刚刚从S大医学院毕业,留校成了校医院的一名普通医生,作为所有医生里边资历最潜的,她自然而然的被安排下来留守,她也没有什么不满,所谓的人生,就是要经历一番磨练之后才能看见彩虹。或许这样单独的留守和值班机会还能给自己更多的临床经验。想到这一点,她不但没有沮丧,还干的不亦乐呼。
      只是,旧校医院这间破旧的三层小楼里,总是流传着各种恐怖的传说。留她一个女孩独自一人值夜班,是不是太危险了呢?
      叶雨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四周开始变得静悄悄了起来,这帮大学生,尽管夜间都是十分精神,过了十二点,倒还是遵守正常人的生活规律。
      她 却得坚持着不能睡眠。她是这所卫生站里唯一的值班医生,若是夜晚出了什么事情,她还是抢救的第一把手,这既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又是道德上的事情。她总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黑色的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校医院三层的小楼里也被一片灰色笼罩。值班室的门半闭着,透过缝隙望去,不过五六米远的距离,遍是一片漆黑。叶雨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楼道里巡视看看。
      卫生站里没有住院的病人和条件,却保存着大量的药品和临时抢救病人用的医疗器具,作为值班医生的另一个职责便是看好这些值钱的东西。叶雨不禁苦笑了一声,她不仅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实习医生,还能顶上半个保安呢。
      楼道里很昏暗,脚踩在木质的地面上,发出嘎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可能塌陷下去。这是一所木质的楼房,少说也有了几十年的历史。叶雨修长的手臂抚在墙壁上,一阵木头刺的感觉顿时传进了身体,整个十来米远的走道变得狭长而悠远,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开始有些摇晃起来。
      她举着手电筒,一间间的把楼道间的房门打开,照过去,再一间间的关上。想到医院里也可能有小偷出没,她有一点儿害怕。不过随即又打消了这种想法,工作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也没有好怨言的,只要沉着应对就是。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叶雨关上了二楼的最后一间房门,转过身准备往三楼看看。她的视线落在身后几米处的位置,走廊尽头,刚才自己待着的值班室已经完全吞没于一片黑暗之中,即使是手电筒的灯光照上去,也不过几米就被这片黑色吞噬。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紧张的心里放松下来,就慢慢的朝二楼的楼梯迈开了步子。
      嘶——嘶——
      一阵古怪的金属摩擦声在房间的走廊里回响。叶雨竖起了耳朵,仔细的捕捉着嘶嘶声的来源。
      嘶————
      那个地点是……
      她正要判断出声音位置的时候,金属声却就此断了。
      会是什么呢,这种时候,校医院里除了自己应该没有别人。或许是老鼠在咬电线吧。叶雨宽心的对自己说,夏天的夜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声音总是少不了的,她并不担心。
  她刚准备转身要走,那阵咝咝声却又一次响了起来。
      嘶……嘶……
      这一次,声音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如同噪音一般的刺激着她的鼓膜。
      叶雨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仔细而警觉的察看着周围,顿了一会儿,她终于判断出,发出声音的地方是在楼下。
      难道是贼?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让一个弱女子去对付一个身强力壮的贼,还不是羊入虎口,可她是这里的值班人员,总也不能放着不管。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从临近的房间里拿出了一根长长的木帮握在手里,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往楼下走去。
      楼梯只有几十步,她却走得如同几年半漫长。
      她的脚踩在木头的楼梯上,摇晃的嘎吱声就没有断过,四周漆黑一片,手电筒昏暗的光线仅能微弱的照亮自己的周围,她在明处,贼在暗处,要是贼趁着她的灯光判断好位置来袭击她的话,她就只有……
      听天由命了。
      她又苦笑了一声,脚步停在楼梯口边缘的位置,朝着一楼的走廊慢慢的探出了身子,想要先看个清楚。
      可手电筒的灯光实在太暗,只能照亮身前几米远处的地方,她还是不得不踩在了一层楼的地方上。
      一层楼的走廊,和二楼的走廊正好是直角,两边也是一排排住院房间,萧索的风穿堂而过,没有关紧的门拼命的摇晃着身体,一阵阵荧光仿佛从里面传出。
      叶雨壮着胆子朝前迈了两步,举起了手里的电筒。
      昏暗的走廊里霎时亮了起来,很小的几只飞虫扑腾着翅膀,在这少见的光源前乱飞,身体周围渗出的寒意仿佛也被逼退。
      叶雨的眼睛朝前望去,看见了一个隐绰而模糊的背影。
      她想要叫,声音到喉咙里却缩了回来。人影就在她面前几米远的位置,她却丝毫没有叫人来捉贼的意思,因为……她看见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电筒的灯光偏了一点儿下来,她终于能看的更加清楚。身前五六米的位置,暗弱的光线里,一个瘦小女孩站在那儿,双臂下垂,头发蓬乱,浑身上下仿佛染上一片鬼气,僵硬着一动不动。
      叶雨的心里一阵迷惑,她会是谁?是来求医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走廊里游荡?校医院的门两个小时前自己还刚刚确认过锁的很死,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张开嘴,想要喊住那个小女孩,身子却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声音又一次僵在了喉咙深处。
      灯光偏开了一点儿,她看的更加清晰了,女孩的身上穿的并不是正常人所穿的衣服,而是医院里白色条纹的病服,女孩的个子不大,病服的袖子却严严实实的遮盖着她的双手和双脚,显得极不合身,更令人惊奇的是,白色病服的身后,竟然沾满了各种各样斑斑点点的污迹。
      或许她是校医院里的病人,护士们没有看好跑了出来吧。
      叶雨皱了皱眉,稍微放下了电筒,想要上前去拦住女人,可当她的电筒就要照清楚女孩的后背时,她的身子却立时僵住。
      女孩洁白病服后背上那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并不是污渍,而是一片片的血迹!
      一片片形状各异的血迹,仿佛早已经干了很久,贴在了病服的后背上,袖子上,领子上,虽然看不到女孩的身前,想必也是如此,可女孩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仍旧死死的站在那儿,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穿着一件“血衣”。
      叶雨挣扎着想要挪动身体,浑身上下却都没有了力气,就在这个时候,女孩的身子动了起来,先是左右,僵硬了没有弯曲,向前划出了一个怪异的弧线。然后是左手,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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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1-10 21:05
  没有一点弯曲,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具僵尸一样的一步步的挪动着身体,朝前走去。
      喀嚓,嘎擦。
      走廊里脆弱的地板随着那一下下的踏地声又一次发出了难听的声响。叶雨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手中的电筒发出淡黄而脆弱的光线,模模糊糊的照在女孩的背影里。浑身是血的女孩,一步步似走飞跳的前进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2
      这个晚上,叶雨是睁着眼睛睡着的。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她的身子叶僵硬在了那儿,甚至没有走上前去察看的勇气。
      她蹒跚着脚步走回了狭小的值班室里,紧锁上了门,把身子蜷在了沙发里,睁着眼睛待上了一夜。
      天亮的时间还很长,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她没有胆量在往门外走上一步,所幸,整个晚上,那慑人的咝咝声在没有出现过,她也能睁着眼睛支撑到了天亮。
     “小雨?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叶雨揉揉自己的眼睛,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身前站着的是她的同事,和她同时留校,又同时成为河东校区留守医生的孙镜。
     “啊……太困了……”意识到自己还是睡着了,叶雨忙从沙发里跳了起来,一脸尴尬的望着孙镜。墙上的钟响了起来,现在是早上六点。正是轮到孙镜来换班的时刻。
      孙镜看看叶雨,又打量了一遍一片狼藉的桌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们是医生,值班的时候睡觉,万一耽误了病人怎么办。”
      叶雨的脸上顿时一阵白,这个孙镜,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总是找着各种机会让她下不来台。
     “我只是……我只是……”
      她想要争辩,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找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
     “昨晚没有病人的话就算了,幸好我们这里病人不多,要是回了本部医院,误了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孙镜摆出一副训斥人的面孔,叶雨却也只好沉着脸陪出笑容。
     “是……是……我知道了……”
      她的话音落下,孙镜却没有再理她,飞快的转过身坐进了自己的办公桌里,埋头看起一本日文的医学书来。叶雨的心里一阵恼怒,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爱装相的女人,总是和自己做对,可谁让她今天栽到了她手里呢,只好乖乖的认栽了。
  
      和孙镜交了班,叶雨头晕脑涨的离开了校医院,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看了刚刚待了一夜的三层小楼一眼。她的身后,三层的木质小楼矗立在一片茂密的柳树之下,太阳早已经出来了,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墙上,照出一片片迷离的影子。
      叶雨长长的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一片漆黑里,浑身是血的女孩背影,她看见的是不是真的呢?
     “嘟……嘟……嘟……”
      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丙,我是叶雨,我……”
      叶雨憋在心里的话刚要出口,听筒那边就传来了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我现在很忙,等下联系。”
      啪的一声,电话挂掉了。
      叶雨把手机死死的攥在手里,望着那银灰色闪闪发光的外壳,一阵发楞。
     “什么爱我一辈子,都是骗人的。” 手机的盖子恨恨的砸上,被她放进了包里。叶雨低着头,气冲冲的往大门外走去。
      苏丙是她的男友,在一所煤炭公司工作,平日里总是在距离S市两百多公里的煤矿常驻,直到最近才刚刚被允许调回S总部待上两个月的休假。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段时间两个人可以有更长一点的时间相处,让感情,更进一步,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对自己更加的冷落。
      边低着头朝前走着,一年前和苏丙刚在一起的日子一点点的涌上心头,她的心里一阵心酸。那时候她刚刚从学校毕业,进入了S大附属医院,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资历的年轻医生,男友又在几百公里外的W市工作,她的生活寂寞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苏丙闯进了她的生活。苏丙已经工作两年,有她没有的社会阅历,每次约她出来,总是一副甜言蜜语哄的她开心无比。她也在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了这个男孩的可爱,丝毫没有考虑到对自己男友的伤害。
      相处日久,苏丙终于提出让她做她的女友,叶雨犹豫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答应了他,和自己曾经有着2年感情的男友分手了。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可是分手后她才发现,原来苏丙另有女友,而这个女友竟是和她同时从医学院毕业的同班同学孙镜。
      她不禁恼怒万分的找到了苏丙,在苏丙的一片哄骗之下,她还是原谅了她,她对他提出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唯一的一个条件,和孙镜分手。
      苏丙做到了,她也就从此和孙镜成了仇人,不过叶雨已经无所谓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有苏丙的爱就够了。
      可令她气氛的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变成,苏丙对自己花言巧语的一套逐渐变得麻木而毫无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没况愈下,叶雨被安排在河东校区做留守医生后不久,苏丙就被调到了S市远处的煤矿工作,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少了。
      有时候,她会怀念起和前男友魏新之间相处的快乐日子。尽管他们都是学生,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他们的生活却很快乐。魏新不是个很会讨女孩欢心的人,却是个很冷静,很靠的住的男人,生活尽管平淡,却充满了隐约的快乐。她忽然发现,这才是她需要的生活。
      寂寞的时候,她也想过打电话给魏新,可自从他们分手了以后,魏新就失踪了。她也只好一次次的在电话那边听到落寞的嘟嘟声,一次次一个人寂寞的等待着夜晚。
      她需要人陪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在,一股心酸无法抑止的在她的心里弥漫着。
     “喜新厌旧,男人都是这样的动物。”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在心里骂了一句,伸手栏下一辆出租车,既然没有人关心她,她只好自己关心自己。
      这个时候,挎包里的手机却又一次的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打来的人是苏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我现在有空,你来公司找我如何?”
      叶雨几乎气得要把手机给摔出去,让她一个人等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要她去找他。可她这时候确实很想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她只好按下了掐掉手机的怒火,沉着声音,慢慢的说。
     “我现在过去。”
     “路上小心,一会儿联系。”
      冰冷的几句话过后,电话又一次的挂上了。
      叶雨尽管心里又是一阵心痛,还是坐上了拦下的车子,往煤炭公司大楼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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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1-12 18:18
  半小时后,煤炭公司大楼附近的一间小饭馆里,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坐着,相对无言。叶雨低头不语,默默的吃着碗里的东西。这是一间饺子馆,记得还是她第一次带苏丙来得,那一次苏丙天花乱坠的把自己知道的饺子馆吹捧了一番,可叶雨忽然发现,他带自己去过的饺子馆,从头到尾还是这么一家。
     “小雨,你今天心情不好。”
      叶雨勉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拼命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啊,我的心情很好。”
     “是吗,那就好。”这么说了一句,苏丙又一次低下了头,满不在乎的吃着眼前的东西。叶雨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顿了一会儿,苏丙才又一次的开了口,“今天和你出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两个月的调整期已经过了,上边下来了新命令,想要派我去Z煤矿做前期的地址勘探工作,这一去,可能就要三四个月……”
      苏丙的声音很慢,显然是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叶雨的脸上却象没事人似的,轻描淡写的问到,“Z煤矿在哪里。”
     “Z市,离这里五百公里。”
     “那就是说,你至少要4个月回不来了吧。”
     “也不是这么说,如果工期快的话,可能两个月有休息几天的机会。”
      叶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寂寞……我知道你希望我在这儿陪你。”苏丙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没想到叶雨的回答却是出奇的干脆。
     “不会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苏丙简直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叶雨那张俏丽的脸,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我的确很希望你能陪我。”
     “是吗,我也很想能够陪你,但你说不会寂寞我就放心了……”
      叶雨的脸上却再一次的浮现出冷笑。
     “我当然不会寂寞,你不陪我,我只好找别人陪。”
      苏丙顿时目瞪口呆,叶雨的表情还是笑意盈盈,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种回答。正在他发呆的片刻,叶雨却已经撂下了这句话,飞快的收拾好了背包,往门外走去了。
     “哎……小雨,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苏丙的脸上挂着木然的笑容,心里的打击还没有消失,叶雨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饺子馆外面。
  
  3
      夜又深了。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了起来,虫鸣混合着摩擦声,幽魂一般的摆荡着。
      叶雨一个人蜷缩着身子,躲在值班室里,一动不动。
      河东校医院的值班医生只有她和孙镜两人,因此两人的值班时间也是交替的,孙镜早班,她则晚班,孙镜晚班,她就得早早的起床,今天则是她又一次轮到值夜班的日子。
      距离上一次夜班不过两天,她的心境却象倒了个个。在值班时间睡觉被孙镜抓住了把柄,和苏丙的冷战有升级的趋势,一个人呆在这幢不大的楼房里,再也没有了打着电筒出去巡视的心境。
      但愿她看见的只是错觉吧。
      她这么想着,四处无声,房间的灯光昏暗,隐隐约约,一阵模糊的睡意侵袭而来,尽管她拼命的想睁开眼睛,还是睡了过去。
  
      看一看表,时针又一次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叶雨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竟然又睡着了,好在现在是深夜,孙镜不会知道自己又偷偷的打了个瞌睡,否则她非得被辞退不可。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狭窄的空间里蜷缩了几个小时,她已经浑身发僵。她抓起身边的健身球,活动了几下身体,从新打亮了桌上的电筒,准备继续忙着自己的科研论文。
      她要让孙镜不管是在苏丙身上,还是业务上都对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一阵手忙脚乱的锻炼过后,她放下了手里的健身球,准备坐回椅子上。这个时候,和两天前一模一样的咝咝声竟然又响了起来。
      叶雨的心一跳,她是被鬼缠上了?为什么总是在自己值班的时间里出现。她的脑海里浮现那个穿着血衣的女孩子,她没有看过她的脸,她会是怎样的一张脸呢?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穿着血衣,最关键的,她是不是人?
      她没办法确定这些,那天她就在一楼眼看着女孩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女孩消失的方向是在走廊的尽头,一楼走廊的末端有一扇通往楼外的门,另一个偏门则通向早已废弃不用很久的地下室。
      咝咝声仍旧在不停的响着,吵的叶雨不得安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抓起了身边的电筒,往门外走去。她决定去看个清楚。
  
      一楼的走廊里没有灯光,一片昏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她也摸不到电灯的开关。
      脚踩在地面上,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响着。叶雨左手抚着墙壁,右手轻轻的打着电筒,慢慢的朝前走去。
      门和窗户都没有关,今天的天气很阴沉,呼呼的风声鱼贯而过,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叶雨朝着身边的窗户斜觑了一眼,窗外,一片黑色的巨大阴影顿时笼罩了她的视线。她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那不过是楼外成片的柳树而已。
      不用害怕,她是学医的人,相信的是科学,科学证明,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
      她壮着胆子打开了手电,站在了一楼的走廊里。电筒的灯光仍旧指向了三天前的位置,淡黄色的灯光洒开一片片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她的视线。
      她的耳朵也没有闲着,她很清楚的听见,那一阵怪异的咝咝声,就是从走廊的深处传来的。
      昏黄色的灯光象一道利剑划开了黑暗,她的面前顿时显现出了几米清晰的距离,叶雨的视线马上飞了过去,然后,她看见了……
      那个女孩。
      两天前她看见过的那个女孩,现在依旧站在那里。
      女孩仍旧穿着睡衣,浑身上下弥补着斑驳的血印,她的动作僵硬,身体僵直,在一片黑暗与光明的交杂之中矗立着,一动也不动。
      叶雨倒吸了一口凉气,边拼命的在心里抑止住自己紧张的心情。那一定是一个人,只有人才会被电筒的光线照到,留下声音。
      一阵紧张过后,她的身体不再颤抖,勉强鼓起勇气开了口。
     “谁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
      她的声音就像是穿过空气一样,没有任何阻拦的从女孩的身体里贯穿而过。顺着平滑的墙壁兜了一个圈,又转回了自己身边。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喊了一遍,可声音仍旧轻巧的穿过了女孩的身体。
  她的喉咙顿时噎住了,再也喊不出第三下。
      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女孩的身体动了起来,同两天前一样,她的手脚僵硬,迈着机械而僵直的步伐往前走去。
      砰,砰,砰。
      她的脚步很沉,踩在木质的地面上,是一下下清晰而滞重的声响。
      叶雨紧紧握住颤抖的手臂,拼命抑止住就快要崩溃的心情,悄悄的跟在她的后面,往前走着。女孩的身体就像是一台雕像一样,步履忽快忽慢,动作机械而僵直,充满了不协调感。在一片漆黑的过道中向前走着,没过多久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叶雨就站在离她4,5米远的位置,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也许是睡意使然,夜太深了,她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眼睛。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女孩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雨惊讶的睁大了嘴巴,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电筒,本能的朝四周拼命的照着,却什么也没有照到。
      没有人。
      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可她刚才明明看见了一个女孩,她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她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声音还在响着。女孩消失了,咝咝的声音却没有中断,而是继续断断续续的从远处传来。叶雨竖起了耳朵,寻找着咝咝声的来源。
      往前走了两步,她到了刚才女孩消失的位置,一扇黑漆漆的门浮现在她的面前。原来声音是从门里边传来的。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推开了门。
      出乎她的意料,门里却不是漆黑一片,门里边是一条通道,通往楼房的地下室。叶雨抬起头看看,发现门上竟然挂着一个写着字的标牌。
      电筒光照了上去,几个蒙上了厚厚灰尘的烫金字浮现了出来。
     “X光室。”
      这里原来是S大医学院旧的地下X光室,怪不得设在这完全封闭的地下里。可是,透过房门的缝隙往里望去,房间里竟然闪烁着隐隐约约的蓝光。
      叶雨的身体又一次的僵硬了,她的手悬在半空,很久也没有动一下,她不敢去碰那个红色的把手。这个地下X光室应当已经好久没有人用了,为什么里边会发出蓝光,还有那古怪的咝咝声也是从里边发出来的,刚才穿着血衣的女孩也是在通往这里的走廊里消失。
      一个个恐怖的念头接连涌进她的脑海里,让她不敢动弹一下。
      还是不要打开这扇门,触动里边的灵魂了。她正要这么想着,红色的把手却象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发出一声悠长的喀嚓声。
      门打开了。
      她的视线无法阻止的朝那里投了过去。
     视线里,一台旧式的X光机运转着,不断的发出机械而古怪的咝咝声,淡淡的蓝色从光线出口里踊出来,穿过大半个房间,投射在墙壁上,更加令人惊奇的是,X光机前明明没有站人,投影X光的白布上面却印出了一个人清晰的白色骨骼!
      叶雨呆住了,X光地处地下室,没有窗户,平日里从来就没有出没,除了他们医学院本系统的人,也没有人知道这里的所在,更不会有人进到这里来打开X光机,然后跑掉。
  而那台X光机前明明没有人!
      照出的是谁的骨骼!
      当的一声,叶雨的手一软,电筒掉落在了地面上,周围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她再也不能忍受心中的恐惧,拼命的朝楼梯顶端跑了上去。
  
  4
     “叶雨,你醒醒。”
      是孙镜的声音,蜷缩在沙发里不敢动弹的女孩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一张得以而轻蔑的脸。
     “你居然又睡着了,我要打报告给本部。”冷冷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孙镜转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叶雨却丝毫没有心情和她讨论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她嗫嚅着嘴巴张开了口,“孙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是想阻止我向本部报告你的事情,还是不用再说了。”
     “不是这个,是……”叶雨欲言又止。
     “你已经是第二次上班时间睡觉被我撞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按照医疗条例,上班时间睡觉三次就可以开除。”
     “我想说的是……”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通融一下吧……哼,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都记得很牢呢。”
     “我不是说这个。”
      见孙镜屡次三番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她终于忍无可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孙镜也被她忽然增大的腔调吓了一跳,愣愣的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叶雨转身看看门口,又朝窗外望去,确认没有人在周围以后,终于壮着胆子走到了孙镜边上,小声的问:“你值班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鬼魂?”
     “鬼魂?你开什么玩笑……”叶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孙镜就几乎要笑了出来。
      可叶雨却仍旧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的脸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听见一楼的走廊里有奇怪的声音,就举着电筒下楼梯看,却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地下室里的X光室,我打着电筒走到了里面,发现X光室里很多年不用的机器竟然自己在转……X光机前没有人,却照出了一个人的白骨!”
     “你编出来的鬼故事吧,我才不信。”孙镜哼了一声,不耐烦的偏过头去。
     “我没有骗你,真的看见了。”叶雨千真万确的说。
     “我不知道你编出这些故事来是为了什么,是想把我从这里吓走呢,还是想给你值班睡觉找个借口,不过我告诉你叶雨,你的把柄是抓在我手里了,再怎么说谎也没用……”
     “我没有说谎。”见她仍然不信,叶雨只好提高了声调。孙镜被她激动的情绪吓的一愣一愣的。
     “好吧,X光室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既然你不信,我就带你去看看。”孙镜说着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理也不理叶雨的向外走去。叶雨犹豫了一会,尽管想到地下室心里又是一阵发毛,还是追了上去。
  
      白天的光线很足,原本漆黑一片的楼梯也亮堂无比,可叶雨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亮了手里的电筒。
      嘎吱一声,孙镜打开了一楼走廊通往地下室的门,河东校区的值班医生只有他们两人,因此孙镜手里也有地下室的钥匙。
     “你要走前面吗?”孙镜指了指面前那道倾斜度极大的楼梯,看了叶雨一眼。叶雨摇了摇头。
      孙镜又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害怕的叶雨,径直往楼梯深处走去。
      昏黄的灯光照在楼梯里,发出一点脆弱的光亮,叶雨胆战心惊的跟在孙镜后边,生怕那满身是血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出来。
     “这是什么?”忽然孙镜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弯下腰去拾了起来,原来是昨天叶雨扔下的手电筒。
     “是你的?”
      叶雨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孙镜一把将电筒塞到了手里,逃出钥匙打开了X光室的门。
      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门一打开,一阵灰尘顿时扑面而来,放眼望过去,一台破旧的X光机,几张布满灰尘的桌子,就是这里面的全部。
      孙镜挥手掸开灰尘,朝房间深处走了进取,在她身后,则是一脸警觉的叶雨。
     “你自己看看,这里哪有什么鬼魂。”
      叶雨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桌子椅子都在原来的位置,厚厚的灰尘上也没有人手动过的痕迹,的确不想有人来过的样子,可是,鬼魂怎么会有生命呢。
      她正仔细看着的时候,孙镜已经走到了那台破旧的X光机前,按下了开机的按钮。
      嘶……嘶嘶……
      或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X光机一开机,那一阵机器摩擦的嘶嘶声顿时又传进了叶雨的耳朵里,她的视线又被吸引了过去。
      昏暗的房间里除了电筒再没有别的灯光,X光机口的那一阵怪异的蓝光顿时闪了起来,身前的白布上马上印出了一片模糊的轮廓。
     “这就是你说会自己开机的X光器,看吧,有什么古怪?”孙镜的脸上充满了轻蔑的表情,抱着双手站在边上冷笑。
      叶雨靠了上去,手刚一搭在机器上,便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她看看钢制的机器,又看看机器前用来显影的白布,怎么也找不到昨夜出现在上边的白骨影子。
  哗啦。
      正当她聚精会神的望着这一切的时候,面前的白布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手的轮廓。
      啊……
      她差一点要叫了出来,孙镜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看你吓成这样,这是我的手。”
      叶雨愣愣的看了孙镜一眼,再看了一看机器,果然,孙镜的手正搭在机器上,白布上才浮现出了那一只手的轮廓。
      看来,X光机的确是不会自己亮起来的。可是她昨晚的确在这里看到了墙上浮现出的白骨图像,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分不清眼前发生的事实和她脑海里想的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没事自己跑到X光室来玩,还把自己给吓着了。这样可当不了一个优秀的医生。我先回去值班了,万一有病人来。”看着叶雨那一脸迷惑的样子,孙镜扔下这么一句,消失在了门口。
      砰的一声,X光室的门又关上了,房间里顿时又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叶雨的手里捏着电筒,不知该如何是好,成片的灰尘呛的她喉咙里一阵干苦,面前的X光机咝咝的震动着,泛着蓝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也许一切真是自己的错觉。
      她在心底里这么说了一句,转过了身往门口走去,她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了,也许只要下班了睡上一觉,她的心情就会好了。
      她的身体就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她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情景。靠近门边的地方,X光机的电源稳稳的插在插座上,白色的电源插头上很干净,竟没有积上一点灰尘。
      她眨了眨眼睛,脑海里忽然掠过了一个十分熟悉的画面。
      她站在X光室里看着周围,孙镜的手自然而然的按在电源开关上,机器响了起来,发出轰鸣的声音。
      可是,她并不记得进来时孙镜有插过电源的开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5
     “医生,你在这里工作,不会害怕吗?”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住院室洁白的床上,尽管手上插着输液用的针孔,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阴郁的感觉,反而泛着一片可爱的微笑。
      她的名字叫做陶紫,因为犯了重病的缘故,每天必须来校医院里吊瓶。作为值班医生的叶雨也就这样和她熟识了起来。她很喜欢这个脸上总是泛着可爱笑容的姑娘。校医院里很少有这样长期固定来吊瓶的犯人,作为值班医生的她,也就自然而然的和她成为了朋友。
     “我们是医生,怎么会怕呢。”叶雨站起身来笑了笑,捏了一下手里的塑料管。透明的注射液顿时从针孔里渗了出来,滴落到了住院室的水泥地板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我听说,医生这个职业每天和死亡打交道,更容易被鬼魂给缠上呢。”
     “你听谁说的……”叶雨又笑了一声,右手用粘着酒精的棉纱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陶紫白皙的手臂。
      噗哧一声,针孔从陶紫的左手血管里插了进取,白色的输液瓶里顿时发出咕嘟嘟的声响,透明的液体就这么通过血管输送进了人的身体里。
      陶紫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没有一点感觉似的。
     “我的祖母是女巫呢。”
     “你开玩笑的吧。”叶雨没有转身,语气里却带着怀疑。
      陶紫却没有理会她这一句,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我还是校园灵异研究爱好者协会的会长,不知道医生有没有听说过。”
      陶紫的话刚说出口,叶雨的身体一阵僵硬。她转过了身,望着床上那一脸沉静的女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是大名鼎鼎的校灵异研究社社长,据说她曾经预言了许多起神秘的死亡事件……
  叶雨的脑海里一个个掠过古怪的念头,直到昨夜那恐怖的一幕浮现在她的眼前。
     “医生您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白。”
     “不……我有点贫血……”叶雨神色尴尬的掩饰了过去,可是脑海里的疑惑依旧没有解除,犹豫了一下,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陶紫,姐姐有个问题想问你。”
     “您说吧。”出乎意料的陶紫答应的相当爽快。
     “你了解很多这所学校里发生的恐怖故事,知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故事……和这所校医院有关?”
      叶雨的声音很轻,放声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的确如此,作为一个医生,相信鬼魂的确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哪知陶紫却捂着嘴笑了一下,脸上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您遇见鬼了吗?”
     “不,我没有……”
     “遇见了也不用慌张呢,在这个世界上,鬼魂和怨灵原本就存在于人们的内心之中……”
     陶紫的脸上泛着不知滋味的微笑,两片红唇微微的翕动着,叶雨远远的望着她的脸,不知不觉就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陶紫讲的故事:
      二十年前,S大的校医院里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女医生。
      她很漂亮,每天总是浓妆艳抹的打扮自己,却从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她不够吸引人吗?显然不是。
      她没有爱人,于是工作的很努力,想凭借着这一点得到别人的承认,可无论她如何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病人,病人们却总是用有色眼光望着她。也许在那个年代,作为一个医生,她的打扮实在太出格了一点,所以没有人赶接近她。
      她只好自己每天孤独的生活着,除了打扮,她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在这所医院地下的S光室里每天替来这里的病人们照X光,不知怎么的,每当看到病人的骨头轮廓浮现在那张白布上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有一天,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病人住进了医院里。
      女病人是一个处处能让人感觉到阳光的女孩,她的到来很快就成了众多病人们的焦点。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她给大家带来的笑声,只有女医生除外。
      女医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尽心的照顾大家,却得不到认可,这个来了只有两天的女孩却成了许多人瞩目的焦点。
      她的内心充满了嫉妒。
      她的嫉妒还不止如此。
      女病人的男友是本地高官的儿子,英俊帅气,前途无量,他们看上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医生很羡慕她有这样的一个男友,于是她千方百计的接近他,她的热情得到了男孩的认可,他们成为了朋友。医生也天真的以为,她能从病人手里把他夺走。
      这一天,医生花了整整两个小时认真的打扮好了自己,想要去向她爱的男孩表白。当她满心欢喜的走到女孩病房的门口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她听见了病房里男孩对女孩的对话。
     “我爱你,等你一出院我就娶你。”
     “可是那个医生每天都缠着你。”
     “我只是把她当普通朋友看待,她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太喜欢表现自己了,我不喜欢这样喜欢出风头的女孩。”
      女医生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顿时凝固了,她满心以为男孩爱上了自己,会为了她放弃女孩,却没有想到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幻想。
      她要报复,要报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报复在这个医院里的所有人。她悄悄的开始了她的计划。
      有一天,男孩又一次来看望他心爱的女孩,却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他心急如焚的找到了女孩的主治医生,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医生笑着告诉他,“她的精神有问题,今天早上从医院里逃出去不见了。”
      男孩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昨天女孩还一脸温柔的和她说着话,今天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医生于是安慰焦急的男孩,在医院里等着,他们会把女孩找回来。
      男孩相信了女医生的话,在医院里等到了深夜。
      当天夜里,男孩也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发现医院里的病人一个个不见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只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人就是女医生。
      每天夜里,女医生都会孤身一人,悄悄的潜进地下一层的地下室里,一个人待上一夜。
  她在那里做些什么呢?
      X光机的灯光闪烁着,女医生悄悄的走到了X光室里面的一个隔间里,慢慢的从壁橱里逃出了一个人的……手臂。
      那是一个血淋淋的活人手臂,医生握着手臂来到了X光机前,悄悄的把手臂放到了X光机显影的位置,面前的白布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人手部的骨骼轮廓。
      医生望着墙上的白布,冷笑了起来,笑的冷酷,笑得狰狞。
      原来,失踪的女病人和她的男友,那些消失的病人们,全都被丧心病狂的女医生给杀了。他们被肢解,尸体就存放在地下X光室的隔间里。女医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拿着这些死人的肢体放在X光下面,看白布上浮现出的白骨轮廓!
      又过了很多天,也没有人发现这一切。女医生开始变本加厉的杀人,肢解,欣赏着每个人不同的X光图片。
      终于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看腻了,每天都在看着不同的人体,她还有什么人没有看过呢?
  她没有看过她自己。
      于是,一天晚上,她穿着病人留下的血衣,站到了X光机前,按下了电源的开关。
      蓝色的光线亮了起来,她满心欢喜的望着洁白的布面,等待着看见自己的白骨轮廓。
  果然,一会儿,白布上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白骨和轮廓。她的骨头是那么的美丽,每一块都仿佛是一件艺术品。女医生是多么的得意,看了这样许多的人骨,只有她自己才是完美的艺术品。
      也就是在那一夜里,女医生也失踪了。
      她看到了白布上的画面,却没有看到她自己。
  
      陶紫的话音落了下来,叶雨依旧神情紧张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敢眨上一下。
     “据说,这个恐怖的故事以后,校医院的地下X光室就被封闭了起来,再没有人使用。”
  叶雨的心里一跳,她的确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地下的X光室已经废弃了很久,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叶雨一脸认真的问。
      陶紫笑着摇了摇头,“鬼故事本来就是故事,信就是真的,不信,就当她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叶雨仍旧认真的盯着陶紫的脸,她说的故事和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实在太相似,太逼真了,她没有办法不让自己相信这些。
     “据说,这个消失了的女医生在每个午夜时分,还是会出现在地下X光室里,看着自己喜欢的X光片呢。”
      见叶雨依旧沉浸在一片恐怖的遐想里,陶紫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可是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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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1-20 13:50
  6
      听完陶紫说的故事,叶雨的心里一阵恐惧。如果陶紫说得是真的,那么地下室的那个冤魂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跑出来谋害自己,下一次,或许就不仅仅是被惊吓的事情了。
      她收拾好了给病人测量身体的工具,向陶紫告了别,垂头丧气的朝医生的值班室走去。
  她该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值班,继续看见地下室里医生的冤魂出现,等到自己某一天也消失在地下室的X光下?
  不,她绝不能这样,她还年轻,她还有美好的前途,她还有美好的爱情和未来美好的家庭……
  看来,只能离开这里了。
  嘎吱,她推开了值班室的房门,孙镜也在里面,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张医学日报,见她进来,非但没有打招呼的打算,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上一下。
  “孙镜……”她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同事,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要准备离开这里了,她看孙镜也不觉得那么碍眼了。
  “咦,真是稀奇的事情,你居然和我打招呼。”
  叶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打算辞职。”
  “哦,那很好啊,真是很适合你呢。”
  面前的女人脸上一阵冷笑,叶雨一愣,又是一阵沮丧,“我离开,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当留守医生了……”
  “我会干的比你在的时候还好的。”孙镜放下手里的报纸,得意的说。
  叶雨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摆在桌子上的东西,一片留恋,毕竟她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多,也很喜欢这份工作,还是有相当的留恋。
  “我想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千万别在午夜12点去地下室。”
  叶雨本是一片好心,却未曾想她的话音未落,孙镜那尖利的声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想告诉我,那里有一个变态女医生的鬼魂,每天夜里会出来杀人吧。”
  叶雨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来孙镜竟然也知道这个故事。
  面前的孙镜却双手捧腹,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鬼故事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好吧,是你自己要辞职,我可没有拦你。”
  叶雨的心里又仿佛被重重的锤了一下,的确,孙镜说的并没有错,作为一个医生,被鬼魂的故事给吓走,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对她来说……
  “那个鬼故事,我觉得可能是真的……”叶雨咬咬牙,还是决定劝阻孙镜。
  孙镜的脸上却掠过一抹冷笑,“真的?你看见了?”
  叶雨还是一愣。
  她看见了吗?
  她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一台会自动转动的X光机。没有人站在机器里,却在墙上印出了一个人的白骨,可是,那些真是她看见的吗?
  她迷惑了,终于还是没有把自己遇见的事情说出来。她合上了嘴唇,没有再理会孙镜,抓起挎包便消失在了摇晃的玻璃门后面。
  


  7
  她打电话给苏丙,想要见见她。手机却如同她预料的一样,关机,没有人接听。
  她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自从三天前吵完架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苏丙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没有给自己打上一个电话,难道自己对他来说就一点也不重要?
  啪,手机被她重重的摔在了床上,连机壳都裂成了几片。
  就在这时候,嘟嘟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咬咬牙,还是接起了电话。
  “苏丙,我要见到你,马上。”
  “我在开会。”
  “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我碰见了……”
  “我现在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我已经说过了……”
  “我重要还是开会重要!”
  “公司已经决定派我去Z煤矿了,今天开会就是决定具体的工作,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也就是说比我重要喽。”
  听筒那边没有回应,叶雨的手死死的抓着手机,微微的颤抖着。
  啪。
  苏丙最终还是把电话给挂了。
  叶雨的心里彻底冰凉。她听得清清楚楚,苏丙决定去Z煤矿工作,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又要象过去和魏新一样,半年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她和魏新不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分手的吗?而她竟然天真的以为,有了苏丙就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她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啪的一声,她随手把手机甩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工作,恋人,鬼魂,各种各样的压力无处不在。她不想再想这些了,苏丙,医生,前途,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什么都不要还不行吗?
  她闭上了眼睛,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8
  黑暗里。
  蓝光闪烁,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光亮。
  她的手按在了开关的按钮上,机器转了起来,咝咝的声音涌进了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悦耳的音乐。
  她慢慢的走到了X光机的前面,站定,任那一阵淡蓝色的幽光穿过自己的身体,在洁白的白布上投影出一片森森的白骨。
  她站在白骨面前,就像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她似乎腻了,从投影布前走了开去,慢慢的弯下腰,从不远处的壁橱里取出了一件什么东西,缓缓的放在了投影仪的前面。
  投影在白布上的轮廓顿时有了变化,从一个人的白骨轮廓,慢慢变成了一个男人修长的手骨。从手骨的长度来看,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她的目光静静的落在白骨的投影上,那眼神,温柔而充满爱意,就像凝视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机器继续咝咝的响着,有节奏的声音如同冤魂一般的在房间里回荡。
  她笑了起来,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她的眼睛落到了上面,那是一双多么有艺术天赋的双手啊,就是她,创造了白布上那一片片美丽的艺术品。
  她的眼睛落到手上的时候,瞳孔却在一瞬间缩成了一条直线。
  她看见了一双血淋淋的手。
  紫红色的,鲜红色的血液就像蛛网一般的缠满了她的手,原本白皙美丽的一双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血红色。更可怕的是,那布满了双手的血液不仅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像是泉水一般的涌出,弥漫……那些腥臭的鲜血,就像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一样……
  她大叫了一声,面前一片漆黑。
  
  叶雨睁开了眼睛,摸摸自己的额头,一阵冷汗。
  刚才的恶梦让她心有余悸,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X光机拼命的飞转着,咝咝的声音就好像猛兽的嚎叫,随时有可能将她吞掉。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恶梦,或许这就是她已经被鬼魂缠上的标志。她这么想着,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墙上钟声当当的响着,指向了下午六点的位置,她匆匆的抓了一件罩衫批在了身上,头发也没有梳就往外走去,夜幕已经暗了下来,又该是她和孙镜交接班的时候了。
  

  9
  门虚掩着,她站在门口,孙镜站在房间里,神色欢快的打着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手距离门只有不到十几厘米的位置,她却没有推门的打算,孙镜在房间里举着听筒,一脸得以的说着,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她要辞职了,对,你已经听说?真是太好了。”
  “没有想到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呢。”
  “既打击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又夺走了她的爱情,再没有比这种事情更高兴的了。”
  “她竟然会被一点X光机的小把戏和鬼故事给吓住,就这样的水准,还想和你亲爱的我竞争。”
  “哼,如果不是她在主任医师那里告密,我早就已经回到医学院本部里了。”
  “委屈你了亲爱的,等到你和她分手,我一定好好的补偿你一切……”
  孙镜的手牢牢的捏着听筒,清脆的声音宛如欢快的小鸟,快乐的在房间里跳跃着。叶雨却仿佛在瞬间坠进了冰窟里,很久也无法挣脱。
  她拿出了手机,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动着,拨出了那个她早已经背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号码。
  忙音。
  苏丙当然不会接她的电话,因为苏丙现在在和孙镜打电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从苏丙追求自己开始,一直到地下室里自己会动的X光机。所以孙镜在自己面前表演的时候,甚至知道那里的电源是已经插上了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她,把她从医院里赶走,再夺走她的爱人。而她竟然傻乎乎的为了这种事情抛弃了魏新。她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她咬着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是的,她是个愚蠢的女人,她被骗了,被这样的一对男女骗子给狠狠的摆了一道。
  她悄悄的转过了身,原本红润柔软的面孔忽然间变得一片煞白,仿佛一具刚刚从地底里挖出的僵尸。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10
  雨越下越大了。
  一个女人撑着破旧的小伞,神情恍惚的走在雨里。她的步伐很轻,任零碎的雨滴星星点点的打在自己身上,然后,碎成无数片。
  她的脚踩在水里,雨滴混合着泥水,飞溅了起来。洒遍了路上的每个角落。现在是凌晨12点,瓢泼的大雨遮盖了校园里大多数的地面,没有人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
  一片雨水的噼里啪啦中,她的脚步在校医务室前停了下来。那是一扇黑色的门,门上挂着一个看上去不很牢靠的锁,一片风雨中,拼命的摇晃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她的手搭上了那把锁,缓缓的掏出了一枚钥匙,插了进去,一转。门打开了。
  走廊里仍旧很寂静,如果不是二楼的灯亮着的话,谁也不会注意到里边原来有人。
  她笑了起来,迈着零碎的步子,缓缓的踏上了台阶,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台阶的尽头。
  她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门微微开着,熹微的灯光从缝隙里渗出,房间里,一个年纪很轻的女人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认真的读着。
  她把手搭在了门上,一双眼睛出奇冷静的盯着里边,嘴角边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谁?”
  房间里的人显然注意到了门口有人,警觉的转过了身,可一见是她,马上放松了戒心,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开门。
  “原来是你,这么晚了,难道来查房?”
  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她的位子上,抓起她刚才看过的一本书,翻翻,然后放下。
  “德文原版医学书,你没有见过吧。”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孙镜愣了一下,从她的手里一把夺过了宝贝似的德语书,盯着她的眼睛。
  “你今天的眼神怎么有一点古怪?”
  她笑了一下,嘴巴裂了开来,她的嘴张的很大,仿佛要裂掉了一样,孙镜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狰狞的表情。
  “苏丙是你的什么人。”
  孙镜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时候,凌晨12点忽然来找自己,她想要干什么?
  “我男朋友。”
  女人又笑了一下,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她的手抬到了头上,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梳理一件宝贵的艺术品。
  “她,不是我男朋友吗?”
  “你说错了吧,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他爱的一直是我……他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想要害你。”孙镜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表情,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明天,天亮的时候她就要从这里辞职了,既然不知道怎么她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摊牌也无所谓。
  女人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仿佛她说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盯着她,很久也没有动一下。房间里静悄悄的,身边寂静一片,偶有的几只昆虫从黑暗里钻出,落在她的脸上,她甚至连眼睛也没有抬。
  “你知道,这里有一个传说吗……”
  孙镜站在那里,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忽然传进了她的声音里。那是一个机械般的声音,重复而毫无生气,她看见那个女人的嘴唇裂开了,眼睛里透着血色,整张脸忽然扭曲的不成人形,她的喉咙在蠕动,机械似的的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地下室里有一台自己会转动的X光机……每天晚上,她会自己照亮面前的显影布,被光线照到的地方,会浮现出一片白骨……”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X光被照到的地方明明没有人,白布上却会显示出一块白骨呢……其实那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在这所医院里,曾经有一个女医生……她美丽漂亮……”
  “所有的人都妒忌她,想要害她,其中,就包括她的一个同事……”
  “于是,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她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她明明干的很努力,为什么没有人承认呢……”
  “她终于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都杀了!”
  孙镜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叶雨。
  在她的面前,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已死的冤魂。她的双目圆睁,面孔狰狞,蓬乱的头发上滴着的雨水,甚至是红色的。
  “我现在来告诉你,为什么没有人手,X光机却能在墙上照出白骨……那是因为……”
  “她会象现在这样……把每个杀掉的人肢解,都放到机器前照一下……常年累月,X光机里就累计了太多的冤魂,于是,每次开动机器,无论有没有人站在X光机前,都能看到一片白色的骨头……”
  雨淅沥的打在窗上。一丝丝僵硬的声音在空气里游荡。孙镜的眼睛睁的很大,却看不到一点景色。一滴滴的血水流了出来,逐渐浸透了她的整个身体。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刀便戳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恶魔。
  

  11
  杀呀……
  血溅了起来。
  刀在人体上飞舞,象是在分解着一件件的艺术品。
  她的手上涂满了鲜血,爱怜的抚摸着面前的男人。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个骗过她的男人,她爱了她很久,甚至为了她抛弃了自己过去的爱人。
  而他却骗了她。
  她却一点也不恨他。因为直到最后,她只打了一个电话,他就在这个暴风雨的夜里赶了过来。
  现在他已经完全属于她了。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男人略有些僵硬的脸庞。稍微有些发黑的面孔上顿时抹上了一片片猩红色的血手印,花纹般的布满了整张英俊的脸。
  她笑了起来,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把手术刀,轻轻的插了下去。
  刀插中了动脉,血喷了起来,喷的她一脸。
  男人的手掉了下来。
  她抓着男人的手,轻轻的站在那台会自己开动的X光机前,脸上涨满了笑容。
  她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漂亮,她的工作很顺利,爱情也很幸福,她最重要的竞争对手已经失踪了,她爱的人将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永远永远……
  她再一次笑了起来。眼睛盯着面前的白布。
  十分奇怪的。白布上竟然浮现出了她的面孔。
  那是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穿着一件病人的衣服,白色的病号服上,布满了一块快凌乱的血斑,就像是早已绣上的斑纹。她的脸上涂满了鲜红色的血,浑身上下也都是紫色的痕迹,整个人成了一个血人。
  那是她?
  那怎么会是那个美丽的她?
  她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她看见白布上的自己,衣服正在一点点的剥落,碎片般的掉了下来,然后是已经僵硬的皮肤……红色的血肉,最后只剩下了一副白森森的骨头。
  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泯灭在一片嘈杂的雨声里,瞬间消失于无形。
  12
  三天后,S市越城区警察署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警官吴辛一如既往的在享用着他从家乡带来的特级铁观音。浓浓的香味从瓷杯里涌出,在空气里弥漫。
  嘎吱一声,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搬着一沓厚厚的材料,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费了相当大力气才把东西在桌子上叠好。一把抢过了吴辛手里的杯子。
  “哎呀呀,刘涛,你不是不喝茶的吗。“
  “渴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身材很瘦的青年抢过杯子就是一阵猛灌。
  吴辛笑了笑,站起身来,随手抓起他抱进来的一沓材料。
  “S校医院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吧。”吴辛的眼睛盯着封面,头也不抬的问。
  “凶手刚刚送到S市精神病院,现场你没有去,真是太可怕了,那么一间狭小的地下室里,竟然藏着好几具被肢解的尸体。”
  “受害者呢?”
  “凶手的前男友,现男友,情敌,还有医院的病人,据精神病院的医生说,她犯有极其严重的精神分裂,杀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平时还能装作个没事人一样。到晚上12点就化身为传说中的变态女医生,杀人后将人肢解,藏在地下室的壁橱里。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大部分都腐烂发臭了。”
  “人心,真是疯狂啊……”刘涛长长的叹了一声,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辛的眼睛却仍旧没有从那一叠的材料里离开,而是一份一份的看了下去,很久都没有停止。直到刘涛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被好友这么一问,年轻的警官终于抬起了头,习惯性的托了托眼镜,“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刘涛睁大了眼睛。
  “从2月份到现在的半年时间,S大已经连续发生了至少六起各种各样的凶杀案件,而这些案件都和一个事情有关……”
  “什么事情。“
  “学校里流传的怪谈,七个不可思议的事件。”
  刘涛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同事,忽然发现,他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两只锐利的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白骨》 完)
 
  第七回 花子
  1
  “月梅,你还记得她吗?”
  吴辛睁开了眼睛,从昨天到现在,这个名字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响,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咽下,却没有一点解渴的感觉。喉咙里烟熏火燎的,象被灼烧着一样。
  “该死的。”
  啪的一声,手里的玻璃杯被他摔到了地上,裂成了碎片。
  “老子这两天就没有碰见过顺心的事情。”他这么嘟哝了一句,缓缓的走到了床边的桌子上,抓起一份薄薄的报纸看了起来。
  “S大特大杀人案今晨告破,这已是今年以来S大发生的第六起神秘杀人事件,到底真相如何,警方尚束手无策。“
  无良的媒体,把所有的案情和内在联系都捅出去,会给他们今后的办案工作带来多少麻烦!
  吴辛的心里更加烦乱了。从两个星期前破获变态女医生杀人案到现在,已经是连续第二个周末了,他和拍档刘涛都想找出这六起杀人案之间的关系,却一无所获。表面上看,六出神秘的死亡事件都有自己的主谋和凶手,从司法角度而言并没有什么破绽。然而作为一个刑警的本能却让他觉得,这些案件之间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和刘涛接连走访了许多和案件发生人有关的人,除了发现前四个受害者柳眉,李寻,舒雅和依云是同学,徐敏和叶雨是老师外,几乎一无所获。上司刑警大队长却对他发出了一星期内中止调查的最后通谍,理由是六起案子都已破获,没必要再耗费人力物力调查那可能并不存在的罪犯。他不禁十分恼怒,这官僚气十足的公安局里就是如此,一旦找到了该有的答案就已经足够满足,而可以置真正的事实真相于不顾了。
  他咬了咬呀,捧起一捧水往脸上泼了上去。刷的一声,终于有了一点凉爽的感觉。可喉咙里还是很干,或许他是感冒了,于是他转过了身,往里间走去。
  “月梅,你还记得她吗?”
  就在他将要踏进里屋的时候,一个怪异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他停下了脚步,仔细的打量着周围,捕捉着声音的来源,门紧闭着,窗户也关的很紧,并没有什么人破门而入的痕迹,那么……
  声音是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的,是他的幻觉?
  他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明白脑海里忽然崩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并不认识一个叫做月梅的人,更加不相信什么鬼魂。
  或许是这两天工作太过劳累,神情紧张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耸了耸肩,抓起桌上的一个小药瓶,倒出里面的药,放进嘴里吞了下去。他吃药的习惯很奇怪,不需要配任何的药水,却能够很快的咽下去。
  可是,今天的药丸似乎并不那么的配合……
  啊咳……一阵窒息难受的感觉从喉咙深处涌了出来,四个小药丸不但没有象平常一样的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却被食道给卡的动弹不得。他的喉咙顿时一阵疼痛,脸色发青,拼命的用手指抠着喉咙。
  肺里吸进空气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困难,刚才那一阵烟熏火燎的感觉一下子弥漫到了全身。这是被药卡住喉咙的感觉吗?以前从未经历过,一直都很灵的方式,今天怎么……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手拼命的抠着喉咙,就像要把喉管给抠断一样,翻江倒海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扭曲着,逐渐的,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仿佛就要死去……
  哗啦。
  他被窒息弄的几乎昏迷的时候,喉咙里的药终于被抠了出来,他低着头的,望着桌下两片裹着体液的药片,一阵恶心的感觉。
  身体仍旧很虚弱,他勉强伸出手,支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他刚要抬起头,却看见了对面镜子里自己那张面色发青的脸。
  他的头发蓬乱,两眼突出,整张面孔就像是一个久病初愈的病人,完全没有一点血色。一种青灰色的光泽在他的皮肤上弥漫,浑身上下释放着一种即将崩溃的气息。
  他的嘴角动了一下,颤抖着的手稍微梳理着蓬乱的头发,目光呆滞的盯着镜中那个面目狰狞的人。
  “你还记得月梅吗?”
  脑子里一阵剧痛。
  他惊惶的转过身,拼命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又是一阵徒劳。他的目光只好又一次回到了镜子里。
  那句话已经缠着他很久了,每次他恶梦清醒,这句话就会清晰的在脑海里游荡,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来由。
  他又望了墙上的镜子一眼,镜中,一个面露恐惧,神色狰狞的男人正象自己一样的看着前方。
  他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那一句话,“月梅,你还记得她吗?”真的是对他说的吗?
  

  2
  踏进中文楼的第一步,吴辛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不大的空间里被布置成了展台的式样。一排排的桌子整齐划一的沿着墙角排列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排列在上面。房间里人流穿行,密集的让人几乎无法感受到鲜活的空气。
  “中文系今天在办什么活动?”吴辛的眉皱了一下,他也是这里毕业的学生,对于生活了数年之久的地方变化有着本能的反应。
  身边的刘涛正要应声,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从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正用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一双眼睛害怕的盯着地面上。在她的脚边不远处,一个人头模样的血淋淋玩意正滚来滚去。
  “只是个玩具而已。”气氛正尴尬,另一个长发的女生走了过来,微笑的弯下身,把人头拧了起来。
  “这样把手靠近他的嘴边,就会……”见女孩还是不相信,长发的女生笑眯眯的把手伸到了血人头的嘴边,啪的一声,人头的嘴果然张开,迅雷不及掩耳的朝她的手咬去。
  “就算被咬到也没有关系。”女孩又补充了一句,吴辛再往她的手里望去,果然她的整只右手都被吞了进去,好像齐腕而断一样。
  边上的人见了这一幕,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女孩也趁机把手抽了出来,开始宣传起今天的展览。
  “今天是我们灵异活动研究社团建设周年展。象这个人头骨玩具一样,我们还为大家设置了许多小的惊喜,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玩的高兴。”
  长发女孩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许多来参观的学生们也纷纷鼓掌,把女孩当作中心围了起来。吴辛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盯着身边的一切。
  “现在的大学生,思维真是难以理解。”刘涛的声音响了起来,吴辛朝他望去,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截人体的手部标本,十分稀奇的看着。
  吴辛正要答腔,长发女孩却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他们身边。“这是从学校解剖室里借的,二位听说过有关学校解剖室的恐怖传说吗?”
  吴辛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个并不高大的女孩,细长的瓜子脸,一双浓缩的柳叶眉和闪烁的眼神,白皙的皮肤,这是一个看上去相当出众的女孩。
  “我是校灵异研究社的社长陶紫,今年大三。今天的展览是为了庆祝我们灵异研究社建社3周年举办的。”
  陶紫笑眯眯的介绍着,刘涛的目光瞬时被吸引了过去。吴辛却呆呆的望了她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问的突然,陶紫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也许您在梦里见过我呢。”
  “你说笑了。”吴辛这才回过神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我们是S市东城区公安局的,来调查案件。”
  陶紫仍旧笑了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吴辛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刘涛却抢先摇了摇头,看的出,他对面前的这个女孩有相当的好感。“不不,我们只是来调查发生在这里三楼的凶案,碰巧见到了……”
  “小姐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情吗?”刘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辛打断了。
  “请说。”
  “这所学校里,是不是真的流传着七个“不可思议的事件?”“
  吴辛的话音才刚出口,陶紫脸上的笑容便僵硬了一下,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似的,沉默了那么一两秒钟,她才象回过神似的开了口,“如果这对你们查案有关系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的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一个小时过后,展览厅边上权作休息室的小教师里,刘涛手上的记录本已经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各种各样诡异神秘的故事。
  “孽镜,绛唇,标本,楼梯,跳舞,白骨……”吴辛数着刘涛记下的故事标题,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俏丽女孩,“这里只有六个。”
  “是的,这些是我知道的全部。”
  “学校里流传的古怪故事,如果我了解的没有错的话,应该叫做“七不可思议事件。”
  吴辛问的真切,陶紫的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所谓的七不可思议故事原本就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每个传说都只存在于学生们的口头中。我只是尽我所能的把他们搜集起来而已……”
  “你就只搜集到了这六个?”刘涛迫不及待的问。他总是这样略显着急的性格。
  陶紫点了点头。
  “那么,剩下的一个故事,你知道是什么?”吴辛犹豫了一下,决定继续问下去。他也刚刚从这所学校毕业一年多时间,对于陶紫是这所学校里灵异专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或许也没有人会知道。”
  “没有人。”
  “是的,”陶紫说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七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全部,而这流传在校园里神秘的最后一个故事,更是所有神秘传说的关键,所有人的口中都流传着它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内容……”
  陶紫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电台播音室里放出的声音似的,柔美而悠长。然而,这柔美而悠长的声音却在一瞬间如同一片柔软的刀片一样,划穿了吴辛全身的骨头。
  “谢谢你的帮助。”吴辛和刘涛面面相觑了一眼,无奈的说。
  陶紫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串银灰色的珠子。递到了吴辛手上。
  吴辛愣愣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我们这次展览的纪念品,送给吴警官吧。”陶紫故作神秘的靠到了他的耳朵旁,“如果你知道了第七个恐怖传说是什么,一定摇告诉我喔。”
  “一定一定。”吴辛口里答应着,又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丹凤眼的可爱女孩正笑眯眯的望着他的脸。边上的拍档刘涛则是一脸嫉妒的表情。
  两个警官正打算道别离开,却发现一个浓妆艳抹的美丽女人斜倚着身体堵在了门口。
  “原来破获医学院特大杀人案的两位警官和有名的灵异活动研究者都在这里啊。警察也对闹鬼有兴趣吗?”
  女人的话中带刺,透着一股妒忌的味道,吴辛的眉头皱了一下,匆匆的向陶紫点了点头,望门口走去。
  “等等嘛,吴警官,我是S市电视台的记者凌菁,正在做一个和学校怪谈有关的专题,正好两位都在这儿,希望能一起对你们进行一个采访。”
  凌菁的声音和陶紫不同,嗲声嗲气的,听上去有一种筋骨酥软的感觉。
  “对不起,现在是工作时间,要采访请另外预约。”吴辛的脸色一沉,没有理会凌婧盯着自己的眼神,埋头朝门口走去。
  “是吗,那真遗憾。”凌婧说着,身子却仍旧占着门口不愿意让开。
  刘涛和陶紫都莫名其妙的望着这一切。
  “很漂亮的珠子嘛,是展览的纪念品吗?我采访完也可以有一个吗?”视站在面前的吴辛如无物,凌婧却笑盈盈的朝着陶紫说话。陶紫只好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这珠子只有一条。”
  “哎呀,真是遗憾呢……”凌婧拉长了声音,似乎还打算要说些什么,一个男人阴沉的嗓音却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让开。”
  话是吴辛说的。
  她的嘴角略微的抽动了一下,似乎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让开了身子。吴辛的身后跟着刘涛,飞快的消失在了一楼的楼道里。
  “太可惜了……我还想让你们做一个好专题呢……”
  凌菁望着吴辛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对不起,凌小姐,您还需要采访吗?”陶紫的声音才把她从出神的状态里拉了回来。毕竟是电视台的记者,凌婧飞快的调整了表情,一脸认真的盯着陶紫的脸。
  “你真漂亮。”
  陶紫的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据我所知,七个不可思议传说里的女主角,也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呢。”
  凌菁冷瑟的声音在陶紫的耳边游荡,她惊讶的抬起了头,望着自己面前的漂亮女人。浓浓的妆涂满了她的脸孔,却依然掩盖不住厚厚妆容下青春丽质的脸。陶紫很疑惑,为什么她明明有着这样漂亮的面容,却依然要化这样很重的妆。她的视线在凌婧的脸上游荡,可当她触及到凌婧的眼神的时候,她的面容却在一瞬间僵住了。
  她正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眼睛里的瞳孔一动不动,就像……盯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物品一样。
 
  3
  今天的调查仍旧没有结果,吴辛一脸疲惫的回到了家。钥匙在钥匙孔里转动了一下,喀嚓一声,门打开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脱下了鞋子,正打算走进取,里间的房门啪的一声打开,门口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女人,一脸狞笑的盯着他。
  “回来了。”
  吴辛抬头看了看,没有答话。
  “回来的真早呢。”
  “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吵架。”这么闷了一句,他摔下手里的公文包,朝卫生间走去。
  “看来又有了新欢,就不把旧爱放在眼里了。”
  女人的话里带着讥讽,吴辛却没有什么反应,对她的骄横蛮不讲理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只能带来新一轮的争吵。
  清澈的水扑在脸上,一阵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洗刷了数日以来疲累的面孔。吴辛抬起头,本能的想看看镜中的自己,眼睛却被一双手忽然蒙住。
  那双手柔软而滑嫩,充满了温度,他知道是谁的手。
  “放开。”
  手没有动,于是他又一次提高了声调,“放开!”
  雷霆般的声音在狭窄的卫生间里跳动着,这一次,手的主人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他的震怒,松开了蒙着他眼睛的手。
  他看见镜中的女孩浑身不住的颤抖着,眼泪刷刷的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小菁,对不起,我……”吴辛转过身,轻轻握住凌菁的瘦削的肩膀,欲言又止。
  凌菁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啜泣着,颤抖着。
  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轻轻伸出手,捧起了女孩的脸,是他让她哭了,他有义务安慰被自己弄哭的女孩子。
  凌菁的头抬了起来,他的心却跳了一下。
  他看见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两只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盯着猎物一般的凝视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原本要去抚摸脸蛋的双手不由得一松。就在那一刹那间,他看见那充满了仇恨和嫉妒的表情消失了,又换上了一个受伤害女孩啜泣而悲伤的脸。
  他看见的是什么?
  吴辛正在疑惑着,凌菁已经猛的挣脱了他的双手,往里间狂奔而去。鬼使神差的,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的僵硬在那儿,竟然没有去追。
  砰。
  里间的门又一次关上了。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无法伸出手挽留她?吴辛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望着那扇紧闭的没有一点缝隙的门,脑子里充满了疑惑。
  
  凌菁是他的女友,并且是已经同居了一年的女友。
  一年以前他采访S大的一起凶杀案中认识同样为S市电视台作法制节目的女记者凌菁。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的正义感和渊博的知识也吸引了凌菁的注意,两个人很快的开始了交往,感情发展的很迅速。
  就在他们打算将感情公开的时候,吴辛却陷入了一起现场凶杀案的陷阱当中。凶手在现场布下了巧妙的陷阱,除了吴辛以外,整个侦察组没有人发现真相。凌菁是电视台里唯一相信吴辛的人,她开始为吴辛的冤屈奔走,希望能够让他恢复工作。
  她的工作取得了一些成效,却也受到了上级极大的压力,很快,她也被电视台停职,调离了法制栏目。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作法制节目的从业者有一条重要的原则,就是在节目制作中不要和案件的任何一方扯上联系。
  S大电视台曾经有一位女记者,就在调查黑社会案件的时候爱上了黑社会的老大,成了案子的牺牲品。
  尽管后来吴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案件真相大白,他们还是意识到了两人工作的冲突。于是碍于现状,他们决定不将彼此关系公开,保存着地下恋爱的关系。
  他们在S市的东城区租了一套房子,住在了一起。
  吴辛是个很严肃,实用主义的人。凌菁却是一套富家小姐的脾气,爱浪漫,喜欢所有新奇的东西。共同的生活很快变得现实起来,凌菁开始厌倦这样平淡的生活,他们开始一次次的吵架。
  每到这时候,吴辛就会不再理她,让她一个人冷静两天,两人再重新开始认真生活。可是,越来越多的积怨在心底里压抑着,凌菁总想找到一个理由爆发。
  吴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凌菁总是莫需有的怀疑他爱上了别人。甚至是神经质的怀疑起了身边的所有人。
  咚咚咚。
  他敲响了凌菁房间的门。
  门没有开,所以他又敲了一次,这一次凌菁终于把门打开了,她的双目无神,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了一场。
  “对不起,是我不好……”
  砰。
  凌菁没有理他,又一次猛的关上了门。
  吴辛的心里一阵恼火。她到底莫须有的生什么气,他做错了什么吗?他一点也不知道。他气急败坏的转过了身,准备不再理她。
  身后的门却主动打开了,他只好把头转了回去,一脸怒气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没理由的闹些什么!”
  “你有了新欢,就可以不要我了是不是。”凌菁的脸上抹过一丝冷笑。
  “你胡说些什么!”吴辛满脸通红的否认。
  “那么这是什么!”
  吴辛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是自己手上挂着的一串黑色念珠,早上参加展览会的时候陶紫交给他的。
  “才刚刚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戴了起来……你真是无耻……”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吴辛歇斯底里的否认着。他的心里却也很奇怪,早上明明是自己第一次看见陶紫,为什么就这么习惯性的把她送给自己的念珠给戴上了。
  “你可以不认识她,她认识你吧。”凌菁冷冷的道。
  啪。
  吴辛气极了,伸手就要一巴掌摔过去。
  他的手速却很慢,在半空中就被眼疾手快的凌菁给拽住了。
  “你……你要打我?”
  吴辛的嘴唇在颤抖,他也很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可是……
  啪。
  又是一阵沉闷的声响。
  吴辛的手被狠狠的甩了开去,手上的念珠一下子散了开来,变成了无数粒细小的珠子,落进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你会有报应的!”他听见凌菁这么喉了一声,转身再一次消失在了紧闭的房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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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时霜降 日期:2007-11-30 18:42
  深夜。
  吴辛一个人躺在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双目发黑的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凌菁今天是怎么了,从前即使没来由的发上一点脾气,也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次却仿佛死死的咬住了什么把柄,非要和自己拼一个鱼死网破。
  他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过什么背叛过她的事情,他很爱她,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那么,凌菁那没来由的怒火是哪里来的呢?
  他的脑海里又是一阵迷茫,他把手轻轻的举到了半空,左右握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右手是一颗颗黑色的珠子,他要串起来的,正是早上灵异社展会时陶紫送给自己的一串黑色念珠。
  凌菁的力气的确很大,只是那么一拽,就轻而易举的把念珠给拽断了。他只得认真的一颗颗把珠子再串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陶紫那张修长俏丽的脸,他的浑身上下 就涌起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感觉。
  他的眼睛盯着那些黑色的珠子。念珠是深黑色的,寂静的深夜里,却神奇的闪烁着青色的光芒,这让他能够看清楚丝线的所在。要穿的珠子并不很多,他很快就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把珠子恢复成了一串完整的手链。
  终于……顺利的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他把念珠高高的举过头顶,仔细的打量起来。
  念珠是黑色的,闪烁着蓝灰色的光芒,白色的天花板映衬下,显得光彩夺目。
  真是一串美丽动人的珠子……
  他看着珠子……想起了送给他珠子的女孩,陶紫。
  她就和这串珠子一样,满脸浮现着优雅的笑容,轻声细语,善解人意。
  不,他爱的明明是凌菁,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可他的脑筋却止不住的浮现出了无数张陶紫的脸孔,那一张张可爱的脸孔挂在不远处的天花板上,媚人的嘲他微笑着……
  他几乎要被这奇怪的光景陶醉了……就在这个时候……
  “月梅,你还记得吗?”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他猛的睁大了眼睛,朝天花板上望去。
  那里真的悬挂着无数张人脸。
  无数张陶紫的脸,苍白而无血色,她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头发象是失去引力般的垂了下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正乐呵呵的朝自己笑着。
  吴辛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他想挣扎,四肢却象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盯在了那些人脸之上,耳朵里不断的重复着一声声女孩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啊……
  他终于忍受不了这样恐惧的感觉,拼尽全身力气大叫着。
  他醒了过来。
  
  吴辛大声的喘着粗气,似乎还挣扎在刚才纠缠在脑海中的恶梦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冷冰冰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天花板上的脸!
  是的,他刚才看才看见的,是天花板上无数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飞快的抬起了头,朝天花板上看去。可是他失望了,那里空荡荡的一片灰白的痕迹,什么也没有。
  难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嘎吱的声响。里间的门打开了。
  他看见凌菁站在门口,白皙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灰暗的光线照上去,显得苍白而无血色。
  “已经这么晚了,你鬼叫些什么?”
  吴辛没有说话,眼睛却象着了魔一样的死死的盯着她的脸。
  他的脑中在飞快的旋转着。
  “该不会是做恶梦了吧,这么大的人……也不奇怪,做了亏心事,可是要糟报应了……”凌菁自顾自的说着,忽然间感觉到了奇怪,“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一直这样盯着。”
  “不……没什么……”吴辛低下了头,声音低沉的说。
  “你今天有点奇怪……”似乎是对吴辛古怪的状态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凌菁略有担心的说。
  “我想问 你一个问题。”他忽然又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凌菁的眼睛,盯的他心里发毛。
  “月梅是谁?”
  金属般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飘荡,很快的传进了凌菁的耳朵里。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沉静的女人忽然愣住了,很久没有说话。
  “你认识吗?”吴辛又追问了一句。
  凌菁的嘴唇又开始颤抖起来,过了很久,她才象是终于摆脱了什么似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轻蔑的表情。
  “月梅,不就是那个被闷死在卫生间里的女人吗?”
  “什么?你说清楚!”
  吴辛几乎是战栗似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想要继续向凌菁问话。他却又一次的失望了,他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闷的关门声。砰的一声,里间的房门又一次关上。凌菁消失在了里面,就像消失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4
  家里没有人。
  凌菁今天很早就回来了,她买了许多菜,想要给吴辛做一份丰盛的晚餐。也许昨天她做的真的太过分了。
  可是,她真的有错吗?她不知道,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她很爱吴辛,不愿意又一次的失去他。
  蓬,手提袋重重的放在了沙发上,紧接着她的整个身子也倒了进去,工作了一天,她很累了,有种虚脱的感觉。
  她想起了昨天吴辛问她的话。
  “你知道月梅是谁吗?”
  她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想。
  她阴沉着脸从柔软的沙发上爬了起来,不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情,她决定洗一个澡,然后给她的爱人做上一顿好吃的,这样他们或许有洗澡的可能。
  灯被打开了,她小心翼翼的踩进了卫生间里,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放满了水,踩上去,随时都有滑倒的可能。
  一定是那个粗心的男人。她在心底里埋怨了一句,却也懒得清理这漫的一地水,索性打开浴缸的水龙,准备坐进取洗个舒服……
  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瞬间浸满了整个浴缸,她向浴缸里伸出了手,水温正好,是个洗澡的好时候。
  她的脚小心翼翼的踩了进去。
  浴缸的地面却是异乎寻常的滑,当她察觉到一只脚已经滑倒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她重重的朝浴缸里摔了进取。
  真糟糕。她这么想着,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浴缸顶端的不远处,一条细细的丝线被她顺手一带,竟死死的缠住了她的喉咙。
  这条线原本是为了洗澡方便而牵来放毛巾的,此刻却成了致命的绞索,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它已经死死的勒住勒凌菁的脖子。她想叫,却一声也叫不出来,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浴缸里却象抹了油一样,滑腻的完全无法站立。
  她的头距离浴缸的还有五六厘米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五六厘米的距离已经足够致命。
  喉咙被掐的死死的,呼救的声音也无法喊出来,她就像是一只被掐在手中的小鸟,完全无法挣扎,无法动弹。
  她要死了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她闭上了眼睛,头顶的天花板上忽然间浮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一个女孩的脸,瘦长,苍白,面无血色,女孩的脸上挂着笑容,正在不远处的地方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幻觉吗?她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月梅,你还记得她吗?”
  不………………
  她的双手死死的拽着掐住喉咙的细线,终于歇斯底里的喊出了声音。
  也不知哪来的巨大力量,强力塑胶织成的细线竟然被她活活掰断了,她逃过一劫。
  凌菁心有余悸的坐在浴缸里,两眼发直的凝视着周围的一切,水早已经满出了浴缸,整个地板上都是粘满了红色的……血迹……她就像坐在一个装满了血液的血池里。
  她的瞳孔一点点的放大,不由自主的仰起了头,往天花板上望去。那里空白一片,没有人脸,什么也没有,难道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恐惧的捂住了脸,坐在浴缸里大哭起来。

  5
  吴辛打开了隐藏在暗门后面的壁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他本能的用手捂住了鼻子,一双锐利的眼睛朝那里望去。
  这里是医学院变态杀人事件的现场,也就是医生徐敏杀人后藏尸的地方。案件早已告破,他和刘涛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象从现场找出一些能够联系起六件杀人案的证据。
  “这人真是变态,她怎么想到在这种地方藏尸的?”刘涛戴着厚厚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在壁橱里点了一下,沾满了灰尘的血迹和人体碎片马上沾满了整个手指。
  “怎么想到?”吴辛一愣,虽然徐敏是一个变态杀人犯,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这些系列杀人案真的学校里的七个怪谈有关的话,它们会不会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刘涛挠了挠后脑勺,摇了摇头,“为什么非要同学校怪谈扯上关系,如果是复仇的话难道是针对很多人的?”
  “针对许多人的复仇……”吴辛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这六起杀人案的凶手大多精神都有些问题?”
  “倒还真是,”听吴辛这么一说,刘涛掰着手指数起来,“一,二,三,四,至少有四起案子的杀人犯是精神异常者……”
  “是的……而且这些精神异常者在犯罪前都隐藏的很深……并没有表现出和正常人有任何不同。”
  “这能说明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所有患有精神病的犯人会集中在这些时间段内发病。”
  “你是说……”刘涛睁大了眼睛,“可能是某种因素导致了这一现象?”
  “是的。”吴辛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他那锐利的目光在血腥的壁橱里又扫过了一遍,“那么,现在我们知道这些案件的共同点是什么?”
  “学园里的怪谈,七个不可思议事件。”刘涛惊呼。
  “对,这就是联系起所有犯人精神失常的线索。”吴辛凝视着眼前这个狭小的房间。封闭的空间里,灰尘和霉味混合着,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他笑了起来,对于那些古怪的传说,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她知道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刚刚走出医学院附属医院那狭小的房间,吴辛的手机响了。
  “你马上回来。”电话那边响起的是凌菁的声音,吴辛愣了一下,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挂掉。
  “我想见你,马上……”
  凌菁的声音竟然在颤抖着,似乎正忍受着莫大的恐惧。
  吴辛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你等着我。”
  6
  晚上8点,房间里却是漆黑一片,吴辛打开了房间的门,皱了皱眉,今天的凌菁很奇怪,平日里甚至连白天都开着大灯不关的她,今天却把自己关在一片黑暗里。
  “搞的什么鬼。”吴辛嘟哝了一句,把手指按在了开关上,一阵刺目的闪光顿时照亮了整个间,他朝大厅中央望去,凌菁正一个人蜷缩着身体躲在沙发里,仿佛很害怕的样子。
  “你怎么了?”吴辛关心的走了过去,凌菁却摇了摇头,紧闭不语。
  他把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温度很正常,凌菁并没有发烧,可她的身体却在不住的颤抖着,显然在害怕着什么,吴辛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回来了,不用害怕。”
  凌菁又看了他一眼,似乎终于从恐惧里挣脱了出来,缓缓的松开了身体。
  吴辛在她的身边坐下,伸出右手,想轻轻的把她拥进了怀里,可他的手还没有触到凌菁的身体,女人便触电般的跳了起来。
  “怎么了?你今天?”吴辛颇有些恼怒的看着不远处那个一脸古怪惊惧的望着自己的女人。他却并没有收到他想要的回答,凌菁只是两眼发直的看着他,象凝视着一尊雕像似的看着他。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样过了一会儿,凌菁仿佛终于定下了心来,抖抖嗦嗦的开了口。
  “我今天差点被掐死……”
  “你?”
  “我在浴室里洗澡,浴缸里很滑,我滑倒了,被挂毛巾的线勒住了喉咙……”
  听她这么一说,吴辛担心的朝她望去,果然她那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印痕。
  “没有事吗……我带你去医院……”他焦急的站起了身,想要靠近看看。凌菁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你……”吴辛迷惑的望着她,不明白她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有个人想杀我。”
  “什么?”他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深爱的女人。
  “有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人,想要杀我。”
  “你别开玩笑……你是说在浴室里滑倒吗……那只是一个意外……”
  “不!”凌菁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她的情绪失去了控制,身子在剧烈的颤抖。吴辛想要靠上前去,却被她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声音给震住了。
  “别动。”
  他只好放弃了靠上前去的打算。
  凌菁仍旧在颤抖着,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一会儿,一脸恐惧的女人似乎有些回过了神来,缓缓的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吴辛也一脸迷惑的望着她,不明白她的身上刚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月梅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似乎是犹豫了很久,凌菁终于开口到。
  吴辛当场愣在了那里,她果然知道月梅是谁,果然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不断的回荡着这个名字。
  “月梅是谁,你知道吗?”他迫不及待的问。
  月梅这两个字的发音掠过空气中的时候,凌菁原本充满害怕的脸上竟然掠过了一抹微笑。
  吴辛几乎要看的呆了。
  “那是一个死人的名字,现在,这个死人,想要杀了我。”头发蓬乱的女人压低了声音说着,清晰的字眼仿佛一枚枚利剑,刺碎了吴辛的鼓膜。
  

  7
  “告诉我她是谁!”吴辛的双手死死的捏着凌菁的肩膀,象是要把女人娇小的肩膀捏碎了一样。
  “她是一个死人。”凌菁的嘴唇发青,脸色发白。
  “死人,你说她死了。”
  凌菁点了点头,拼命甩开了男友的双手,“一年前她就死了,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什么意外事故。”吴辛不依不挠的询问。
  “心脏病突发。”凌菁缓缓的从桌上捧起一个空荡荡的水杯,说。
  
  “一年前,我才刚刚认识你不久,那个时候你才刚刚从S大刑警专业毕业,有一个小你一届,很喜欢的女友,她就叫做月梅。”
  “还记得吗?我们是在一起案件现场调查时候认识的,当时月梅也在你身边。她一直劝阻你不要干警察这份危险的工作,可你还是做了,那时候你们似乎正在吵架,吵的很厉害,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录制节目的时候我和你认识了,你开始追求我。我知道你已经有一个很爱你的女友,就没有答应,可你告诉我,你一定会和她分手,所以我也就渐渐的接受了你。”
  “我们开始了交往,原以为你们早已分手,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忽然找到我,要我离开你!我一下子气昏了头,以为你背叛我。”
  “我打电话给你,你却告诉我说你们性格不合,早已经分手了,只是她还一直纠缠着你。我不相信,还打电话问了你的朋友,他们告诉我的确是这样,我才放下了心来。于是我不再管这件事情,把她交给你自己处理。”
  “我却没有想到,过了几天她竟然又一次的找到我,当着我单位同事的面说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当然无法忍受她当面对我歇斯底里的侮辱,于是我和她大吵了一场,把她从电视台里赶了出去,从此以后,她就再没有出现过……”
  
  “然后呢?”
  “然后?”说到这,凌菁忽然停了下来,呷了一口杯中的水,似乎很渴,“然后,她似乎也没有去找你,隔天,我就听说S大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个怀有孩子的大四女生因为卫生间门被反锁,心脏病突发死在了里面,这个女生的名字,就叫月梅。”
  凌菁的声音很低沉,却仿佛一枚枚针锥般的戳进了吴辛心里。
  “她死了?”
  “是的,她死了,我以为她会去找你,没想到她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可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反锁在门里面。”
  “据说后来的警察调查,门坏了,那是一场意外。”
  吴辛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铁青,“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那是因为……”凌菁欲言又止。
  “为什么……”吴辛不由分说,一把掐住了女友的肩膀,凌菁疼的差一点没有叫出声来,她忽然发现,看上去文弱不堪的男友身上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因为我担心,是那一天我说的话刺激了她,才导致了她心脏病突发……”
  凌菁的声音软了下来,没有了力气似的窜进了吴辛的耳朵里。吴辛的手也忽然缓慢松开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你忘了。”
  “我忘了?”吴辛惊讶的望着她。
  凌菁点了点头,“那一天被委派到现场调查案子的人是你和刘涛,我也作为电视台的记者来到了现场,原以为你会恨我,却没有想到你似乎完全装作不认识月梅的样子……事后,你也没有和我说任何有关月梅的事情。”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忘了这一切,月梅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她又莫名其妙的死了,你终于可以和我在一起了,你知道,我很爱你,不愿意失去你,忘掉这个人,对我们来说都好……”
  凌菁说着,喉咙里带着哭腔,身子摇晃着。
  吴辛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被她刚刚说出的事实所惊讶。是的,她说得对,忘记她,完全不记得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都好……可是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真的忘记了月梅,而不是在逃避。
  “好了,我知道了……一切都过去了……”吴辛轻轻揽过女孩的肩膀,把哭泣的她搂在了怀里。凌菁把头埋在她宽阔的胸口,不断的啜泣着。
  “这就是你害怕的原因吗?为什么今天你要忽然找我回来?”搂着凌菁柔软的身体,吴辛忽然意识到的问。
  凌菁的身体却象触电般的颤抖了一下。
  她推开了吴辛的手,一下跳到了离她几米远的距离,怔怔的望着眼前十分可靠的男人。
  “是她……你还记得她……她又来找我了……她要杀了我……”
  女孩颤抖着的哭声在房间里跳跃着。吴辛迷惑的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女人,无数的疑问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却得不到解答。
  
  8
  吴辛躺在沙发上,两眼发直的望着天花板,无数古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飞窜着。
  月梅是他的女友,甚至可能怀着他的孩子,为什么他对这个女孩却毫无记忆?凌菁以为是自己为了忘记一切从新开始而刻意逃避,而他却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女孩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月梅被锁在了卫生间的房间里,心脏病突发死了,这是一个意外。他作为现场调查的刑警,却也完全没有印象。一个人被坏掉的门封闭在卫生间里死去,这样的几率又有多少?
  警察的本能令他对凌菁所说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远远的朝里间望去,房门紧闭着,只露出一条缝隙,略微的黄色光线从里边渗出,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凌菁说的月梅的鬼魂要来谋害她,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的手轻轻一伸,触到了桌子上的一串珠子,那是前几天到S大调查系列杀人案时陶紫送给他。
  他把珠子轻轻的举到了眼前,青黑色的珠子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他的手轻轻的移动着,一枚枚的数着面前的珠子,象在念经一样,祈求着心灵的安宁。
  片刻间,他的心里仿佛沉寂了,所有混乱丑恶的想法都在他的心中消失。
  他又一次的抬起了头,天花板上浮现了女孩纯真的笑,她是那么的美丽,皮肤白皙动人,两只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她就在离他不到几米远的地方,他恨不得把她据为己有。
  可他的瞳孔却忽然放大了开来。
  女人在哭。
  天花板上,无数张原本微笑的女人脸忽然哭了起来,她们的面孔扭曲,早已没有了刚才温暖的笑容,她们的嘴角裂开,皮肤开始变得卷曲,头发象稻草似的披散开了。她们的眼睛流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一嘀嘀的鲜血从天花板上落下,肆无忌惮的滴到了他的脸上。
  他惨叫了一声,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麻木,便失去了知觉。
  9
  天气很好,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
  窗外的鸟儿叫着,在柳树间穿行,如果不是被许多的叶片遮挡,谁都会以为这里是一个好天气。吴辛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他的对面是这一次调查的询问对象,S大灵异研究社社长陶紫。
  陶紫今天化了淡妆,一袭紫色的连衣裙,配上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简直和凌菁不相上下,吴辛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简直有些呆了。
  “怎么了,吴警官,我身上有什么吗?”陶紫笑意盈盈的问。
  “啊……不……我似乎觉得从前曾经在哪里见过你?”吴辛无意识的问。
  “见过我?”
  “不……只是相似,错觉而已。”吴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慌张的否认,“那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陶紫灿烂的笑着,夏日的一抹金黄抚上了她的脸,让她更添妩媚。吴辛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觉得心里那种忽然涌起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间放大了无数倍。
  
  “上一次我问过你有关七不可思议事件的真相。”
  “是的。”陶紫微笑着点点头。
  “经过我们的调查,今年2月以来连续发生在S大内的6起杀人案似乎正好同七不可思议事件中的故事暗合……”
  “是吗?”
  “所以我想问你,你是否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是这样。”陶紫意味深长的看了吴辛一眼,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踱步起来,“也许冥冥中注定,这里的一些人要象诅咒一样的遭受惩罚呢。”
  “你说什么?”吴辛激动的站了起来。
  “所谓的传说本来就有真实发生的根据,一切都不是没有理由的,想必你也知道,这些案子都有各自的凶手,他们都有各自的杀人理由。”
  吴辛的脸一沉,“你是说,这些都是必然?”
  “不,”陶紫冷哼了一声,朝吴辛靠近了两步,“月梅,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陶紫圆润的声音宛如幽灵一般的落进了吴辛的耳朵里,他不由得大声吼了起来,攥住了女孩的肩膀。
  “月梅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她。”
  “我并不认识她。”
  吴辛的手松开了,但只不过是一瞬间,疑惑又涌进了他的脑海里,“你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提起她,她和这系列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陶紫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在吴辛的面前坐了下来。她的目光停留在了男人手上的链子上。那是一串黑色的珠链,是一个星期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送给他的。
  “你带着呢……”
  “什么?”吴辛疑惑的看着她。
  “不……没什么,”陶紫收回了盯着手部的眼神,脸上忽然浮现出惨然的表情,“你知道吗?校园七个不可思议事件里的前六个都已经有了结果,只有第七个故事一直是一个谜。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那第七个故事……关于月梅的故事……”
  陶紫的声音在房间里游荡,吴辛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他的精神被她吸引了过去,很久也没有缓过神来。
  
  陶紫说的故事:
  从前,在这所不大的学校里,有一个天真爱幻想的美丽女孩,她的名字叫做月梅。
  月梅是这里的宠儿,老师的好学生,父母的好孩子,她美丽出众,让所有的女孩都嫉妒。她还有一个其他人所没有的优秀男友,这让她感到很骄傲。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发现她的男友背叛了她,原来她的男友有了一个新的情人,这个情人比她更加优秀。
  月梅很失望,因为她已经怀上了男友的孩子,她愤怒的找到了她的男友,可男友却冷冷的拒绝了她。她只好离开了男友身边。
  她找到了男友的新女友,想从她身边把他夺回来,却遭到了一阵奚落。她只好心情沮丧的躲进了学校的卫生间里一个人哭泣。
  她本以为失去了男友就结束了,自己可以一个人坚持生活下去。却没有想到更大的厄运还在后面。
  她被反锁在了卫生间里。
  她为什么会被反锁在卫生间里呢?
  因为她太聪明,太漂亮,太引人注目了,一直以来妒忌她的几个同学合谋,趁机想要报复她,在卫生间里的门上做了手脚,她没有办法打开。
  她拼命的叫啊,可是没有人听到,晚上7点以后的教学楼里是没有人的,她就在那漆黑一片的卫生间里被锁了一夜。
  第三天,人们发现她失踪了。才开始寻找。
  第四天,她在卫生间里被发现,可是已经晚了,他们发现的只是她的尸体,她死了,死于心脏病突发。
  她腹中的孩子也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她是月梅?”吴辛抓住陶紫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陶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凄哀的表情,“怎么,你记起些什么来了吗?”
  “不……不……”吴辛的嘴里不断的低吟着,松开了手。
  “她是个可悲的女人,可悲到最后一刻还相信自己的男人会来救她。”
  “不!”
  陶紫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听见了吴辛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故事的折磨,抱着头,疯一样的逃出了房间。
  10
  深夜。
  凌菁伸手摸了摸身边,吴辛并不在那里。
  她记起来了,是她要他睡在外间,防备月梅的鬼魂来袭击自己。
  可她的身体却没来由的涌进了一种恐惧感,明明房间的所有门都紧闭着,嗖嗖的冷意却在每个角落里乱窜。
  周围静悄悄的,她躺着,双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驱走一点寒气,却是一阵徒劳。吴辛就在外面,平时的夜里,他总是紧紧的搂住自己,不让她感到一点寒冷……
  或许她应该叫他进来。不,他今天回家的表情是那么疲惫,甚至懒的看自己一眼,他今天去哪里了吗?难道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吴辛手上的那一串黑色链子,那是叫做陶紫的女人送给她的。她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竟然是那么的相象,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难道是他想起了她?
  凌菁的身体一阵颤抖,那个可怕的女人曾经差一点从她的身边抢走了吴辛,现在她的亡魂又想再一次从她的身边把他夺走。
  她有些绝望的抬起了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天花板,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她的视线渐渐聚集成了一条直线,慢慢的,洁白的天花板上浮现出一张又一张女人的脸。
  她所嫉恨的那个女人。
  月梅的脸,陶紫的脸,一张,两张,三张,渐渐变成了无数张,她们就在离她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肆无忌惮的朝她笑着。
  凌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那些脸靠她越发的近了,她的视线却象被盯住了一样,无法不看,也无法避开,直勾勾的把所有相同的脸照进自己的脑海里,就像他们是穿过眼睛,直接浮现在脑海里一样。
  脸裂开了!
  无数张一模一样的脸开始崩裂,鲜血开始从裂口中涌出,眼睛里,鼻子里,嘴里,无数的血液涌了出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容在她的耳朵里回响。那些从脸上滴下来的血液,就像雨水一样滴在了她的脸上。
  她想要动,身体却象灌了铅一样的无法挪动半分。女人笑的越发狰狞了。慢慢的,脸的周围伸出了一只只血手臂,一条,两条,无数条裹满鲜血的手臂正在一点点的靠近她的身体。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死死的掐住了喉咙。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凌菁睁开了眼睛,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的周围。四周漆黑一片,现在是凌晨两点,她的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人……吴辛。
  他正躺在凌菁身边的位置,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
  “刚才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凌菁不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墙壁上伸出无数只手的恐怖画面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本能的抬起了头。
  “你进来的时候……有看见墙上很多张的脸吗?”
  吴辛顿了一会儿,似乎想了一下。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他肯定的说,两眼发直的盯着天花板。
  “我差点被掐死。”知道是做梦,凌菁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谁想掐死你。”
  “那个鬼魂,那个已经死掉的鬼魂……”女人的喉咙里带着哭腔,本能的朝男友的怀里靠了过去。吴辛轻轻的伸出手,搂住。
  “不会的……不会有鬼魂……有我保护你……”
  细语的安慰声中,凌菁终于又一次的闭上了眼睛。
  吴辛看着如同一只可爱的羔羊般的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手在女友的脖子上轻轻的抚摸着,那一片白皙的皮肤上,一道红红的凹痕,即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依旧清晰可见。
  

  11
  手机响了起来,吴辛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接了起来。
  “快过来,你托我查的东西我给你查到了。”电话那边响起的是刘涛的声音。
  “什么?这么快。”
  “是的,果真和你预想的一样,我都整理出来了,你快点过来。”
  吴辛的脸上充满了欣喜的表情,他飞快的套上了一件外衣,甚至来不及向床上的凌菁告别,就消失了在紧闭的大门后面。
  
  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S市东城公安局的办公室里。
  桌面上仍旧垒着山一样的卷宗,刘涛的手里捏着一份,他的手里捏着一份,都在聚精会神的研究着。
  “2005年2月14日,情人节再发惨案,怀孕女生被困卫生间24小时无人发现,死亡原因疑为心脏病突发。”
  这是一份报纸上摘引下来的段落,文中所指的怀孕女生,正是S大中文系2005届的女生柳月梅。
  “这起案子果然发生过。”吴辛看着资料上的报道,自言自语的说。
  “对,你再看这个。”
  刘涛又递给了他一份白色的档案,这次是一份户籍资料。
  “陶紫,1985年7月12日生,父母双亡,有一姐姐在年幼时交与亲戚抚养,下落不明。”
  “她有一个姐姐?”
  “是的,”刘涛十分肯定的说,又从卷宗中抽出了另外一份档案,“这是柳月梅在S大附属医院的意料记录和她的个人档案,对比两人以后可以肯定,陶紫就是柳月梅的同父异母妹妹。”
  吴辛的心里仿佛猛的被撞击了一下,怪不得他会对陶紫的脸觉得那么熟悉,怪不得陶紫对她说话时如此亲切。
  “按你说的,我对比了剩下的六起案子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第一起案子,据目击者说,死者柳眉在被汽车撞到之前身上曾经携带着一面铜镜,而在她被撞后这面铜镜却神秘的消失了。而根据我们的调查,在死者行凶前几天内唯一接触过的人,就是她的室友陶紫。”
  “第二起案子,陶紫是死者李寻的生前好友,李寻曾经向身边的人反映过见到一个嘴会裂开的女人,身边的人给她的意见是问陶紫看看,因为陶紫对这方面相当了解。”
  “第三起案子中,陶紫曾经和舒雅在同一段时间内在标本室里打工,舒雅打工的时间是晚上到半夜,陶紫则是白天和早上。”
  “第四起案子里,陶紫曾经在案发差不多的时间内,向保管处借过钥匙等等……”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已发生的案子都和陶紫有所联系?”吴辛猛的打断了刘涛的话,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陶紫那张俏丽的脸和整个计划的轮廓。
  “是的,即使不和她联系,也经过她的间接暗示……”
  “马上找到陶紫进行询问。”吴辛的脸上蓦的掠过一层冰霜,当然,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过道里,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飞快的奔跑着,在第一时间抓到嫌疑犯,这就是他们的办案作风。
  “有个问题想问你……”刘涛紧跟着健步如飞的吴辛,忽然问。
  “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陶紫和案子有内在联系的。”
  吴辛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直觉。”
  “直觉?”听搭档这么一说,刘涛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你能在进入警界的第一年就获得优秀警察称号,你的直觉实在是太准了。”
  刘涛由衷的佩服着,吴辛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心里隐藏着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还有一个问题,即使知道月梅是陶紫的姐姐,这样抓她回来,我们能知道陶紫的做案动机是什么吗?”
  他问的很快,这一次吴辛回答的却也很快。身边的墙壁如同抽象的画布一样后退,铿锵的声音在警察局冰冷的走道里回荡着,他很快就听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
  “复仇。”吴辛面若冰霜,斩钉截铁的说。
  

  12
  雨又开始下了。
  斗大的雨珠落到布满尘土的地面上,溅起一阵阵的泥水。她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似的,一步步的朝墓地深处走去。
  这里是S市唯一的一座公墓,成片的白色墓碑正经受着雨水的冲刷,地面上,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泥水横流,踩上去一不小心,随时都有滑倒的可能。
  真是一个糟糕的天气。她在心里想着,可她没有办法,日子就是定的这一天,无论天气如何她都必须到这里来。
  她在墓地边缘的一座墓碑远处停了下来。
  墓碑前蹲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放在矮阶上的花束早已被泥水冲刷的支离破碎,女孩的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正一脸虔诚的祈祷着。
  她停在了离她五米左右的地方,缓缓的开了口,“我来了。”
  女孩忽然笑了起来,猛的转过了头,她的头发被水淋头,蓬乱的散布在脸上和身上,显得分外扭曲。
  “很好。”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
  长裙的女孩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了身。
  “从我第一眼在S大看见你就有了警觉,你真疯狂。”凌菁冷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雨伞,任狂风暴雨打在她的身上。“你和你姐姐真象。”
  “疯狂?”就在她不远处的陶紫也笑起来,“不,他们罪有应得。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她们却从我身边夺走了她。”
  “你姐姐死于一个意外。”
  “意外,哼,”陶紫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凶狠的表情,慢慢的朝凌菁靠近,凌菁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居然说这是一个意外?我的姐姐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她明明犯有心脏病,明明刚刚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那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老师却不断的奚落她,从来没有想过伸出一点援手。”
  “那天,她怀了吴辛的孩子,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家。她到校医院检查,就是那个心理扭曲的医生,明明查出了她犯有心脏病的状况,却不当一会事的告诉她无所谓。接着她就在卫生间里被锁了起来。你知道那扇门是谁锁的吗?是的,你当然知道,那扇门就是柳眉,李寻,舒雅,依云四个丧心病狂的人干的。她们很早就嫉妒我的姐姐,就趁她最糟糕的时候落井下石!”
  “于是你精心策划了七个不可思议的事件的传说,把她们一个个的引向灭亡。”
  “她们是罪有应得!”陶紫的嘴唇在雨里颤抖着,“她们没有一个不是精神扭曲,所有的人心里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罪恶,我只是巧妙的把这些都引发出来而已……”
  “你……也和她们同样疯狂。”凌菁看着雨中面色发白的陶紫,冷冷的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陶紫近似歇斯底里的打断了凌菁的话。
  “是你从姐姐身边抢走了吴辛,抢走了她拥有的一切,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凌菁站在雨中,大滴大滴的水珠肆无忌惮的砸在她的身上,她却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意思。
  “是的,是我抢走了吴辛,可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感情这种东西,无法勉强。就像你喜欢吴辛,却一直碍于你姐姐而无法靠近他一样。”
  “你胡说!”听到这句话,陶紫的脸一下子白了。
  “难道不是吗?你送给吴辛的那一串念珠是他曾经送给你姐姐的,若论伤害你姐姐的程度,他才是真正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却没有向他复仇,因为你和我,和你姐姐一样,愚蠢的爱上了他。”
  “不……你不要说了……”陶紫的哭喊着,泪水混合着雨水,在脸上流淌。
  “说什么复仇,你早就希望你姐姐死掉,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满足你的个人私欲而已……”
  凌菁冷冰冰的话语在空气里随风飘动,陶紫的身上却早已经失去了再反驳的力气,浑身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吧……”见陶紫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凌菁满脸笑容的向她靠了过去,“那天发生的一切,我都看见了……我原本有机会救你的姐姐……却终于没有做,我要任她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自生自灭……这样我才能和吴辛一直在一起……”
  “你说什么!”
  陶紫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杀了所有害死她姐姐的人,却漏过了眼前这最不该漏过的一个。
  她的身体如同猛兽般的觉醒了过来,疯狂的朝面前的女人扑了过去。
 
  13
  血流了出来……
  红红的鲜血混合在雨水和泥水中流淌着,把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染的通红。
  一个女人在雨里冷笑着。
  她的面前躺着一个女孩的尸体,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却早已经被血水染红了身体。她的身上至少中了几十刀,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女人凝视着眼前倒下的女孩,疯狂的笑了起来。
  她赢了。
  她杀了最后一个情敌,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她和吴辛的生活里,恶梦里不会出现月梅的脸,也不会有什么黑色的念珠,她会和他两个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是的,不管倒下的这个女孩有什么智慧,她也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吴辛和刘涛很快会找到这里,他们会发现一具早已经冰冷的尸体,她刺的部位很准,一个杀了六个人的杀人犯在自己的姐姐幕前畏罪自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又一次的冷笑了起来,把沾满鲜血的双手伸到了暴雨里,瓢泼的大雨很快洗净了她手上的血迹,她那白皙的皮肤又象往日一样,光滑……脆嫩。
  他一定会喜欢的。
  女人冷笑了一声,手轻轻一挥,带血的匕首落到了尸体边上。她慢慢的转过了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墓地漫长的走廊里。
  14
  三天后。
  凌菁忙完了一天的采访工作,累的不行,早早的在床上躺下了,吴辛似乎还在处理着陶紫案的收尾工作,要晚一些回来。
  她的手机响了,闪光的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再熟悉的号码,凌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幸福的按下了阅读键。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睡吧。”
  她笑着把手机抱在了怀里,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很久……
  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力量压迫着自己的喉咙,这种感觉和那天在梦中被月梅的鬼魂吓醒时很像。
  可月梅已经死了……就连陶紫都已经死了……
  那种被掐着喉咙的感觉是真实的!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张狰狞而扭曲的脸。
  男人的脸上挂着狞笑,瞳孔缩小成了一个圆点,他的嘴张着,不断的喘着粗气,两只强壮有力的手正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喉咙,要置她于死地!
  她想叫,却丝毫也发出不了声音,她的四肢拼命的晃动着,却毫无作用,只是徒然的消耗着体力而已。
  她的脑海中猛的掠过那一天吴辛躺在自己身边的情景,瞳孔发直,嘴里喘着粗气。她的脖子上还有浅浅的红色痕迹,她以为是不小心被昆虫咬到的……
  一阵绝望的恐惧感顿时涌进了她的身体里,为什么是他,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掐死她。
  她拼命的叫着,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吴辛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两只健壮的手臂越收越紧……
  她的意识模糊了,失去了知觉……她死了。
  哈……哈……哈……
  吴辛的口中喘着粗气,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脸上浮现出古怪的微笑。
  他掐死了她,是的,他终于掐死了她。她是他的,他要彻底的占有她,就掐死了她,现在,以后,永远,凌菁都是她的了。
  他凝视着床上失去知觉的女人,她的面孔依旧俏丽,皮肤依旧白皙,只是嘴唇上失去了一点点的血红,露出一丝丝的青紫色,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层浅浅的凹痕。
  他想起了月梅,他一直都记得她,记得她是怎么死的。
  那一天她来找自己,想要他对这个孩子负责,他当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他讨厌孩子,于是他就像今天一样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没有想到,女人拼命的挣扎,竟然把他一脚踢开,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听说月梅被关在封闭的卫生间里,心脏病突发死了。
  也许她是因为自己想要掐死她而伤心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一片慌乱中才躲进卫生间里想一个人哭一会儿,没有想到却因为这样的原因莫名其妙的送了性命。
  他冷笑了起来。人哪,真是悲哀的动物。
  他躺在了床上,轻轻的搂过了凌菁的身体,尸体上还残留着些许人体的温度,他深情的把她搂在了怀里,闭上了眼睛,嘴里不断的呢喃着……
  “这样,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花子》完)
  

  最后一铲土,总算是把坑填完了。
  话说回来,小霜 还算是厚道的人罢,总共在鬼话挖过3个坑,到今天为止全部填完了。恩恩,以后也要继续保持挖坑必填的记录呢。
  关于本书阴暗的剧情和充满邪恶气息的结局,要归咎于本人写此故事时糟糕的心情。人嘛,情绪不好总会做些怪事出来的……
  好在总算是把它给贴完了。3个月时间,不容易哇。工作也渐渐步上正轨了。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再次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小霜贴文的各位,名字太多,小霜这里就不一一列出了。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有很多材料要写。大家的留言没能够一一回复,在这里说声抱歉。不过我都有认真 看的。
  新的文,过一两周再开始贴。会是个比较长的比较特别的故事。稿子会存一些起来再贴,我想大家也不愿意看到一周只贴一两次的乌龟一样的更新速度罢。
  到时还请各位继续支持了。谢谢。小霜出品,绝不留坑。
   ↑版主,这段算是原创评论吗???

6755467 2011-8-8 08:44

版主,问一下原创评论是跟在文章之后呢?还是在回复里?版主给说明一下,省得老是出错??OK?

6755467 2011-8-8 08:49

希望各位恐友看完最好给留个回复是好是坏我会继续努力给大家找好文章转载,在这里先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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