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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小记

[align=center][size=5]山村小记[/size][/align]

[color=Blue]　　　　　　　　　　　　　　　　　一

　　清晨，大山从睡梦中醒来，半睁朦胧的睡眼，打量着新的一天。早起的鸟儿
已唱完第一遍晨曲，站在山尖上一棵高高的杉树上，梳理着全身的羽毛。半山腰
，淡淡的薄雾绕过核桃树片片油亮的叶子，润湿了树皮，润透了一颗颗青色的果
实。这雾又像一条浅浅的小溪，穿过松树细长的、密密的松针，被蓖成一缕缕淡
淡的、乳白的丝。

　　顺山势而来的溪水在这雾丝中绕山而行，或急或缓，或高歌或低吟，一路而
下。突然一块巨大的山石突山壁而出，挡住了溪水的去路，小溪则借势打了个旋
，与山石擦身而过，继续前行。越往山下，水势越缓，水量越大。在一处水浅处
，细沙铺底，几块小石上长着暗绿的青苔，数尾小鱼在里面悠然游动，一只小蟹
从水边密密的草丛中钻出来，挥动着灰绿色的钳子，车油虫张着几只细长的足在
水面滑向远方。

　　在溪水的转弯处，是密密的树林和顶着红缨的玉米地，在这片绿色中露出了
一角飞檐和一片土黄色的泥墙，一缕青色炊烟被水汽浸润着，袅袅地升到半空，
与雾融在了一起。

　　　　　　　　　　　　　　　　　二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座落在一道狭长的山谷里，绵延几公里。山里
空间小，平地少，人们往往是凿山炸石，垒坡筑地，开辟出居住空间。在二十几
年前如果有谁家能盖起一栋房子，那主人家在村人面前是相当自豪的。

　　有三五家把屋子盖的很近的，也有单人独户的，往往一家人的屋脚，就是另
一家人的屋顶。房屋散落在这条山谷中，就像一个个鸟窝，一条随山势而建的山
路飘在这其中，又分出一条条支路，伸向一户户人家，把全村联系在一起。

　　山里自然耕地少，人们与自然抗争，向大山求生存。他们修河、改坡，用石
头垒起一块块不大的面积，尽可能的利用每一块能用之处。所以你在山里见到的
土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各种形状都有。有的地竟是直接跨溪而建的，上面
是郁郁葱葱的庄稼，下面是潺潺流过的小溪。这就留下了一个隐患。每到山间溪
水暴涨时，那一块块土地往往被冲的七零八落。可等水势平缓下来，人们又开始
修整，过不了多久，一块崭新的地又会出现在人们面前，可能面积比先前还大。

　　山里人是勤劳的。在面积不多的土地上，他们辛勤劳作，挥洒汗水，种出沉
甸甸的五谷，养活着一家老小。农闲时，他们会三五人结伴去山上割树皮、采药
材、摘山果、打猎、烧炭。山是慷慨的，只要你手脚勤快，总会有你生活的来源
。因此，山里人是看不起懒人的。

　　　　　　　　　　　　　　　　　三

　　山里人家对待祖先同国人一样。堂上高挂天地君亲师的中堂，两旁是标有自
家祖先及保佑后人的话语的红联。每当一个儿子成家立业另立门户时，都要请上
一位当地博学多才的先生，挥毫复制出另一份祖先牌位，恭恭敬敬高挂于自家堂
上，向祖先告慰，子孙繁茂，代代相承，血脉不绝。

　　人死入土为安。山里人对待人的身后事，是严肃而郑重的。墓址一般要选在
朝阳靠山的高坡上的，父母、夫妻合葬，但都是同墓不同穴。在这里，儿子表示
孝顺的一个方面就是为父母修好他们百年后的另一个家。家里条件好的则描红塑
彩，把墓门妆饰的富丽堂皇；条件差的也要用山石雕出些人物花鸟装饰一番。

　　外出回来的子孙，会挑一个吉日，携妻子儿女，带上几刀黄表纸、几把素香
，两挂红鞭，来到家族墓地，祭拜祖先。点上香烛，燃起黄表纸，诚心诚意地跪
在祖先墓前，告知祖先自己在外打拼的经历，一切的不如意都在这祭拜中烟消云
散。点燃红鞭，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

　　　　　　　　　　　　　　　　　四

　　山里人家的早饭一般是在上午九点至十点，这在我这个山外人看，已经快成
了中餐了，习惯了一日三餐按时按点进行的我，有些不太习惯。可在山里人看来
这是一天生活的开始，半点也马虎不得。从柜里舀出自家种的麦子磨成的粉，放
在用松木烧成的陶盆中，倒入刚刚从溪边打来的山泉水，细搅慢揉，一会儿，一
团光溜溜的面就出现在盆中。揉好的面还不急于擀，而是放在盆中，盖上一块布
，放在一边醒着。趁醒面的功夫，勤快的主妇从土屋的阁楼上拎下一筐山芋（也
就是我们常吃的土豆），拿起一块用薄洋铁皮做成的工具，飞快地刮起了皮。我
也没有闲着，拿着一只筐去菜地里帮忙摘扁豆。

　　说是菜地，其实就是在田边地角种的一些菜豆、红椒、小白菜什么的。一些
地多的人家，特意在家门口的土地里留出一块做为菜园，面积不大，几丛朝天椒
，一畦小油菜，数十颗莲花白，菜的品种不多，却也长的茂盛。

　　扁豆这东西爱爬蔓，玉米杆有多高，豆蔓就能爬多高，紫的花，红的缨倒也
好看，嫩嫩的扁豆拿在手中，还沾着露水，沉甸甸的。一棵玉米上扁豆并不多，
我就随着地势往下摘。脚下草上露水打湿了鞋，也浸湿了脚上的袜子，潮潮的，
很不自在。

　　渐渐的，筐中的扁豆越来越多，快装不下了，是该回去了。当我到时，主妇
已开始擀面了，一根长长的擀面杖在她手中滚动，每擀一下，整个人全身的力气
都压在那根擀面杖上，下面的面案有节奏的吱吱作响。面团在她手下铺展开来，
很快就变成薄薄的一大片，叠起，码好，切条，撒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面条
做好了。刚才刮好的洋芋和择好的扁豆也洗净了等着备用。

　　「吱啦」一声，麻油特有的香味飘出了小小的厨房，白的洋芋、绿的扁豆在
铁铲的带动下，在锅中翻滚着。水开了，下面，面熟了，捞面，装在粗瓷大碗中
，拌上浆水菜，淋上红红的辣酱，大人、孩子围坐在一起，吃得痛快淋漓。望着
一家人，主妇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五

　　山里人是好客的。一家的客人往往是全村的客人。客人在主人家还没有坐热
，村里人就会相邀而至，坐满一屋。大家喝着浓浓的茶，说着家长里短，谈着桑
麻，聊着山外的世界。虽然，这浓重方言客人听不懂，但处在这热情中，你会从
人们脸上看出他们的心。而主人也不会恼，他大声说笑着，捧出核桃、山果，为
男人散着烟，为女人和孩子抓一把吃食，在茶壶缺水时，续上水。他忙碌并快乐
着，脸上充满了自豪感。因为这证明了他和他的这个家在村人眼中的受欢迎程度
。

　　灶间里，主妇们忙着准备饭食。这时，她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搬出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自家地里产的，圈里养的，树上结的，山上采的
，都是些绿色、纯天然的食材。主妇们有了展现自己的舞台和时机，她们使出浑
身解数，把自己能想出来的做法都用在上面。不多时，一桌子土香土色的农家饭
就做好了。

　　村人们会陆续散去。有留下的，主人会拉着入席。自然，其间会有一翻推让
，最终，客人和长者坐在了上席。酒，自然是饭桌上不可缺少的，土酿的酒，山
外运来的啤酒，无论老少都要饮上几盅。喝到兴酣处，两人划起了拳，这时不分
老少，没有尊卑，拳上论输赢。赢了的，越战越勇，输了的，端盅就喝，决不能
耍赖。也有偷偷少喝的，只要被人发现，就会多罚几盅，还要受到大家的奚落，
自己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时，客人就要注意了，护好自己的饭碗，女主人会
在一旁趁你不备时，为你扣上一碗饭。因为在他们看来，客人吃不饱，是主人的
不是。

　　酒足饭饱，该归家了。这时山路上就会出现几个脚步踉跄的人相互搀扶着，
消失在通往各自家门的小路上。

　　　　　　　　　　　　　　　　　六

　　月色朦胧似纱，大山被这轻纱笼着，沉沉地进入梦乡，劳作了一天的山里人
，也早早的安睡了，只有夜鸣的虫子还在草间伴着溪水低唱，山路一片银白。[/color]

[[i] 本帖最后由 TIANLEI 于 2010-11-30 11:26 编辑 [/i]]

也曾在一个山村住过一段时间，难忘的是山村的宁静、山里人的淳朴善良和热情好客……

像这样的小山村，现在已经不多了。市场经济风吹得很多地方的农村都搞起农家乐了，村里的人不再纯朴，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在喧嚣但是孤独的城市里生活久了，就有些怀念小时候在家乡小村的生活。也许有一天，在城市生活累了，就找个小山村隐居。